今夜,注定有人安枕,有人无眠。
清明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差不多夜已过半。一阵马蹄声疾,远远地就看到一抹飘荡的白影。
三人勒马,谨慎地互看一眼。
秦曜皱了皱眉,蓦地又舒展开:“那个,应该是沐小王爷吧。”
清明和惊蛰心里一骇,暗道他们的秦主子也太狠了吧,大半夜地让堂堂一个小王爷荡秋千!
三人又赶紧地扬鞭疾驰过去,越来越近之时,才在明亮的月光下看清沐子朔的那悲惨情形。
也难为他了,一个衣食富贵平日无忧的小王爷,被绳子套了一只脚倒挂了起来,白色镶金边的绸袍破烂,衣袍未束,全部地倒垂了下来,隐隐约约地遮住了那张悲恨交加白皙如玉的娃娃脸。
清明纸扇脱手,朝绳子飞去,一个回旋,已割断绳索。惊蛰在马背上一蹬,跃了出去,恰恰地接住了落下的沐子朔。
而此刻秦曜已经朝着那快要熄灭的火光光源处行去。果然,失踪了半日的秦九歌就在那里,和大白相偎相依睡得甜蜜。
这丫头……天塌下来她也睡得着吧。
秦曜从马背上取下秦九歌的包袱,想找一件衣裳披风什么的给她盖上避避风御御寒。但打开那黑色包袱之后,映入眼帘的东西却吓了秦曜一大跳。
纯墨的披风,比夜黑得更纯粹。但在那无一丝杂色的黑之间,又隐隐反射着金黄的光。那光在火光的摇曳之下竟像在流动,流动的样子竟像是一条五爪金鳞的蛟龙!
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秦九歌居然还和那个人扯上关系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秦曜不禁开始有些期待了。
清明等人赶过来时就看到秦曜拿着一件披风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冰冷中带着些意味深长,让人摸不清头脑。
“少主出什么事了?”
“她好得很。喏,她的东西。”秦曜左唇角微勾,将手中的披风转交给清明,“我想清明护法应该认识此物吧。”
“这是……”清明似乎有些不确定,便又拾了几根柴火丢进火堆里,借着逐渐大起来的火光好好地又看了一遍,“这是……金蚕龙鳞披!”
秦曜在火堆旁边自己拾腾了一个地而坐下,边扒着火堆里燃烧着的木条边道:“这是你家主子的东西,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不过不知道还能一眼就认出来,不愧为江湖百晓啊。”
惊蛰拴好马匹,安置好落尘和沐子朔,也过来凑热闹:“按我说这披风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至于那么一惊一乍吗?”
“惊蛰你有所不知,这金蚕龙鳞表面与普通黑披风无异,但在晚上就能隐约地看到里面的金蚕丝,透过火光还能看到流动的金龙,龙鳞都能看得片片清楚,故称金蚕龙鳞。金蚕丝韧性极好,刀剑很难砍断,又极其珍贵,所以这么一件里层由纯金蚕丝编造的披风,价值连城,且可遇不可求。”
更何况……
清明看了一眼披风,又看了一眼秦九歌,眸中的深邃意味不明。
“更何况,当今天下,路人皆知,金蚕龙鳞的现任,哦不,前任主子,是一个普天之下很少有人惹得起的人。”眼都没抬一下,秦曜便把清明未说完的话给说出来了。一语中的,她把他的心思猜得透透的,让他那颗七窍玲珑的心肝有些没用武之地。
“那他是……”惊蛰正听到要紧处,却见秦曜清明各自在火堆旁打好地铺,准备睡觉,俨然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样子。
“他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丑不拉叽大****!”本就未深入睡眠的秦九歌怒气冲冲地一跃而起,一把抢过披风又回到了原地,“拜托几位大侠,扰人清梦是要被驴踢的。”
躺下,盖上披风,继续睡觉。留下秦曜清明面面相觑。
大****?
他俩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这样的场景:
秦九歌纵身一跃,扑向那人,食指轻挑起那人的下巴,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一脸诡谲笑意挂在嘴角:“小公子,给老娘笑一个。”然后那人冷冽一笑,运掌如风,“啪——”地送她于千里之外……
秦明和秦曜望了望彼此,不禁一阵恶寒。
“睡觉……睡觉……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