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喜儿安详地在摇椅上乘凉。
秦大主子早已不在闺房,一个纵身便上了别人的房梁。
西宁琰正在院中那薄凉的月色之下自己与自己博弈,对于房顶上的动静仿若并未在意。
或许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了习惯,她每天都要来,他每天都在等。
先前冷骁还一惊一乍的,因为秦大主子的出场太过特别,不是出现在树上,就是化妆成小太监,不是从天而降,就是从某个洞中钻出来。害得他强烈地向西宁琰反应,要求从里到外加强一下这西骊院的安全措施。
西宁琰闻言只是微翘了一下嘴角,轻轻地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但冷骁已经从中知道了答案。
就秦大主子那身手,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再说,防她做什么?主子怕是希望她每日都来吧。
他也有誓死不做电灯泡的觉悟,秦大主子一来他就自动闪人,坚决不让自己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秦九歌也是,每次一来就看着一个身影飞速地闪进树丛之中,那嘴角不禁得意地高高翘起:算那小子识相。
这一次秦九歌是一路踩着那金黄灿灿的琉璃瓦过来的。一路直杀到西骊院的屋顶,正瞅见西宁琰在与自己下棋。
作为西宁琰的铁杆粉丝,秦九歌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欣赏他的机会的,仿佛他就是一件完美无瑕的工艺品,无论怎样看都让人心驰神往。
找了个视野最佳的位置,秦九歌侧卧于屋顶之上,由上至下地膜拜西宁琰的绝世风华。
一个人的独弈,怎么看都有几分落寂。
从八岁就呆在这个院子里,除了侍卫冷骁和送饭的嬷嬷,就再也没接触过其他人。该是有怎样的心境,才能忍受这无边的寂寞?
秦九歌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一个纵身而下,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她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一个人下棋有什么好玩的,我来和你下。”秦九歌伸手一推,便把那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全部混合在了一起。
这盘棋西宁琰从早上一直下到了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然而最终却被秦九歌轻轻一推毁了个彻底。
然而他却未说什么,只是抬头温柔地看着秦九歌,从那梨花般的薄唇中逸出了一个字:“好。”
秦九歌有一种被捧在手心里宠溺的感觉,一张厚如猪皮的脸难得也成了红苹果。她边分拣棋子边说道:“不过我不会下围棋,我教你下五子棋好了,很简单的。”
“好。”
什么叫自己给自己挖个坑,然后自己往下跳?
在惨败N次之后,秦九歌悲哀地发现,曾经征战无数五子棋沙场的她,在西宁琰面前就像一个初学者,就算她耍赖悔棋偷天换日指鹿为马,仍然还是被追击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啊啊啊,又输了!”秦九歌再一无比抓狂地上蹿下跳。
西宁琰那蕴满笑意的眸子在这夜里绚然开花,璀璨得不可方物。
“九儿很想赢吗?”
“废话,谁不想赢啊?”这句话一出口,秦九歌便觉得自己语气太凶了些,惟恐会惊着了西宁琰那份惊为天人的出尘,赶紧地将语气放柔和了一些,“人生在世,如同馒头,争的不过就是那口气而已。”
西宁琰点了点头。
“后宫险恶,一切小心。”
千言万语,尽在这八个字之中。
秦九歌看着西宁琰,相对无言,唯有眸中朦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