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过半。
阴冷的寒风“嗖嗖”地顺着大开的窗缝溜了进来,摇曳着屋内的灯烛。轻柔的纱帘顺着风的撩拨而舞,曼妙的腰肢风情万种,有时还有意无意地拂过在座之人紧张的神经。
喜儿赶紧过去关上被风吹开的窗户,关完后却站在窗边没有动。
圆桌旁边的小姐和那突然闯入的两个黑衣人对峙而坐,剑拔弩张,气势紧张。也害得她神经兮兮地不敢妄动,生怕在两方交锋的气场中受到波及。
秦大主子终究不是善于攻心之人,这样僵持着不上不下让她难受得紧,她倏地站了起来,一掌拍在了桌子之上:“你到底,走是不走?”
玉颦儿抬头正视着秦九歌,脸上未动摇半分的坚定神色已道出了她的决心:“多谢侠士美意,恕颦儿不能从命。”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几个字脱口的瞬间,那眼中强忍的悲戚浓得挥散不开。那种与爱人生离死别的痛,又岂会说放下就放下?
明明看不开放不下,却又强迫自己去那样做,玉三小姐,有她的难言之隐吧。
清明纸扇一启,遮住了他沉思的俊朗的脸。抬头间,却是温润神色一片。
“玉小姐,你不愿走的原因,可是为你允城的亲人?”他直直射去的目光仿佛锋利无比,看得玉颦儿无处遁形。那雅致小脸上被说中心事时不安的模样,全部落进了他的眼里。
玉颦儿踟蹰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是御选秀女,半路与人私奔,辱了皇家声誉,父母焉能安存?”
秦九歌闻言反而笑了起来:“这个问题我们早就商量过了。你逃走之后,由我冒充你进宫,然后找个机会,假死出宫,一切手到擒来。你觉得怎么样?”
“好是好,只是……”
清明上前煽风点火……哦不……应该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在下知道,假死先父母而去,让父母伤心难过,背负不孝罪名,实非玉小姐所愿。但是入宫为妃,与爱人天涯永隔,那种痛苦又怎能消解?彼此相思成疾,最后郁郁寡欢,难道就是玉小姐想要的吗?”
唉,文人说话就是麻烦。
秦九歌晃了晃头,直接出杀手锏:“玉小姐还在犹豫不决,可是可怜的何书生,却是危在旦夕啊。”
“他怎么了?”本还在强装镇定的玉颦儿,听到这句话后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绕道过来,“砰——”一声跪在了秦九歌的面前,“无论如何,请女侠一定要救他!”
只要他们彼此还在乎,“偷人”工作就好做多了。
俗话说,没有凑不成的姻缘,只有不努力的红娘。
秦大主子可是公认(就是自认)的好人,这种时候,当然使尽浑身解数把玉颦儿诓骗出去,只要见到何书生,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
“玉小姐跪也白跪,何书生的病,我们可治不好。”见玉颦儿不安的担忧模样,秦九歌倒硬气起来了。
“他得了什么病?”玉颦儿紧张地追问道。
就是要等她问,秦大主子才好往下编啊。
“文文弱弱一书生,为寻青梅千里行。一路,踏千山,过万水,披荆棘,遇猛兽,遭抢劫,得瘟疫,好不容易熬到锦城,却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我们遇到何书生的时候,他倒在大路中间,脸色发白,身体僵硬,已宛如死人一般。”
声泪俱下,悲戚至极,仿佛何暮年不是玉颦儿的恋人,却是她秦九歌的情人一样。
就连清明看了,都忍不住别过脸去。
玉颦儿眼眶里的清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清秀的脸庞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真真是玉容落寂泪阑干了。
“我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