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圣罗约三大吉祥物(1)——魔植课代表们
这天晚上,雪凝躺在床上,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翻了几个身,她坐起来,肩膀接触到沁凉的夜气,她打了两个喷嚏,结果神智愈发清醒。
她习惯于在临睡前想事情——无论什么事情。那种在意识陷于惺忪的状态下让思绪放牧一样飘的慵懒感,具有一种甜丝丝的舒适与放松。但这习惯也有一点点坏处:常常,她懒懒地想着想着,会冒出各种灵感,多数时候她佛系得很,边瞌睡边想:明早要是还记得的话,就记录下来吧!而第二天早晨通常都记不得了。
偶尔,对于某些灵感,她会禁不住地越想越深入,后来干脆睡不着了。半夜爬起来列算式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
雪凝拥着被子静静地坐了一刻,叹了口气。
她刚才在想拉丁语魔咒的事。
其实,早在发现自己身上古怪的封印之初,她就试验过拉丁语魔咒在这种状态下还有没有用,测试结果只能说不算最坏:能在小法术上生效,大点的法术搞不定。也就是说,封印一天不除,拉丁语魔咒只能算是鸡肋技能。
可是今天下午那个“Cumulo”集聚咒……是怎么回事?本来,她只是想悄悄地借助这个咒语,一次聚集个五只六只花蝎子,好加快灭虫的速度,未料咒语脱口而出的瞬间,她感到了久违的那种魔法浩荡的气息,当时心中暗叫不好,果不其然,居然把前方八十米半径的两千多只花蝎子聚集了过来!
难道,我身上的封印减弱了吗?——这是雪凝那瞬间的想法。
一下课,她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测试各种以前常用的法术,结果却令她困惑又大失所望:封印根本没有减弱!
可这是没有道理的,要是封印没有减弱,“Cumulo”咒不可能达到下午的那个程度!
雪凝呆呆地望着从蛋白石的窗户透进的稀微月光,这光明是如此微弱,与墙壁和家具的幽暗轮廓融为一体,仿佛风之灰烬,被深浓的夜色席卷着裹挟着,坠入黑暗。
雪凝揉揉眼睛,裹着被子跪坐起来,从床侧的墙上够下两只通草篮子。篮子里高年级学长送的水果和糖果,这些天她已跟同学们分享了不少,现在她把剩下的糖果从罐子里倒出来,轻轻地散放到房间尽头的地板上,然后站得远远的,轻念:“Cumulo!”
只有最靠前的几颗小糖果往前聚拢到一块,糖纸擦着地板,仿佛拖着落叶前进的蜗牛,籁籁地滚动到她脚边。其他大一些的糖果仍静静地散落在房间远端,仅有一两颗的包装纸嘲弄般地晃了两晃。
——唉!这的确是封印状态下拉丁语魔咒的正常威力:小打小闹,聊胜于无。
可这无法解释下午那是怎么回事?
除非,下午劳动课上她念这句咒语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她身上的封印有所松动?
是什么原因呢?时节、天相、阳光照射角度、人的情绪……?
变量太多了。这就好像做实验,除非再有一次类似的事件,否则难以缩小可能影响的因素范围。
“或许,”雪凝一边捡起地上的糖果放进篮子,一边想,“我应该争取去上斐迪南德老师的天文课,了解天文星相对自然魔法的影响?”
她挂好篮子,坐在床头思索:奈菲她们说,斐迪南德老师似乎对天上的星辰和大地魔法的季节流动关系很是了解,而我身上这个封印,主要针对的正是我调动天地自然的造化之力的能力。要是学了这里的天文学,会不会真能推算出特定时间点的星辰角度、大地魔法的季节流动规律之类的,从而找到某种方法,削弱我身上的封印?
雪凝猛地坐直:倘若存在这种可能性的话,我岂不是可以利用封印削弱、法力恢复的短暂时机,把阿克米一举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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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是星期五,雪凝迎来了颇为令她好奇的魔法植物学课。这堂课的教室也是露天的,在一棵有金色叶子的巨树的浓荫下。之所以说是巨树,因这树的树干参天入云,五角星形的金叶子宛如天空铺就、倚树而垂的镏金华盖,高高地笼罩着头顶上方的苍穹。在这宫殿般雄伟的巨树掩映下,教室里的桌椅小得像迷你玩具,人则像闯入巨人宫殿的小人儿游客。
由于昨天放学后雪凝光顾了找没人的地方闷头测试封印有没有减弱,没来得及为今天的课事先“踩点”,为防早晨找教室耽误时间,雪凝今天出门很早。到教室时,只有一个人比她先到,是一位发如纤银、眼睛犹如金绿色的冰雪翡翠的漂亮姑娘。她的脸庞很陌生,雪凝猜测她应该是红班的,因为课表上显示今天的魔法植物学课是7班与3班一块上。
那位姑娘的性格看来并不如她的长相那般不易接近,见雪凝手举地图不确定地四处打量,主动挥手招呼她,告诉她这里就是魔法植物学课的教室。雪凝松了口气,找了张边缘的课桌坐下。
“咦?”那位姑娘眼含困惑,“你为什么坐那里?”
雪凝连忙站起来:“这是有人的座位吗?那我换一个。”
“不是的,我是说——”那姑娘像是想到什么,恍然大悟,“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还以为你来这么早,是知道呢。”那姑娘笑了,“趁他们还没来,找张桌上落了金叶子的课桌坐,快。”
“唔?”雪凝闻言一瞧,巨树空旷的树荫下,非常随意地分布着数十张课桌,有两张上面有各躺有一枚金灿灿的落叶,银发姑娘已经坐了一张,另一张在教室的前头。
“有落叶的桌子——有什么说法吗?”
“有哦。这是魔法的金叶子。瞧!”那姑娘扬起右手,雪凝留意到她的手上戴了一种类似五环指戒的五色指环,但不是戒指,而是一种柔软的编织而成的绳线。那姑娘挥手朝斜上方打出一道红色的魔法射线。高耸的树冠上,一片金叶子应声而落。
“好准头!”雪凝喝彩。相隔这么远精准地打中一枚叶子的叶柄,这要是枪法,在地球上算是军级水准了。
银发姑娘摆摆手:“不是让你瞧这个啦。瞧那片叶子。”
雪凝去瞧被打落的叶子,只见那五角星形的奇异金叶飘飘扬扬地下落,触到地面的一瞬,不见了。
“咦?”——叶子的的确确是消失不见了,而不是像正常的落叶那样陈现在地上。
雪凝刚想问那姑娘为什么,耳中传来一声大吼:“阿芙隆!你在做什么?”
“哎耶!”银发姑娘扮了个鬼脸,吐舌头。
只见眼前飘风般刮过一个矮个儿女生,双手叉腰,眉毛横成一条线,突出的鼻尖像是乘风破浪的船首像,“蹬蹬蹬”冲银发姑娘疾走过去。
叫“阿芙隆”的银发姑娘朝雪凝摊手:“这是我们3班的魔植课代表:小火焰爵士。”
“别叫我外号!我刚才瞧见你对千愿树发射魔法射线?”“小火焰爵士”露出心脏停跳的表情,“这可是珍贵的古树名木,岂能随意伤害?”
“只是一片叶子啦,什彩达。”银发姑娘竖起一根雪白的手指,“而且,你也晓得,千愿树的叶子掉在地上会化为虚无,根本没人会发现的啦。”
“我发现了!”什彩达皱鼻子。
“那你要告诉老师吗?”
“这可是千愿树,你要是对它无礼,小心——”
“安啦,千愿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肯定心胸宽广。”
“宽广到任你们取乐?”
“‘我们’?”
什彩达鼻子扬得高高的,转头瞟站在后面的甘雪凝。
阿芙隆皱眉:“不关甘同学的事。”
“是吗?我刚才听她叫‘好准头’?”
“那是我想向她展示一下千愿树叶子的特性,她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甚至不知道千愿树是什么。”
“不知道千愿树是什么?可我听说她在达达玛老师的课上表现得很渊博。”
“那是魔法动物学课,树木是魔法植物学的范畴。好啦,什彩达,同学们都快来了,你是魔植课代表,不需要去打水吗?”
什彩达将雪凝上下打量,鼻尖显眼地突出在前方,像嗅风的猎豹。不知为何,她给雪凝的感觉不太好相处。
“居然怂恿伤害千愿树的行为,”她瞧雪凝的眼神,眉心皱得足以夹死一只蚊子,“要是我是你们班的魔植课代表的话……”
“我在这里,什么事?”一个清冷的男生声音从后面传来。
什彩达火速掉头:“阿克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