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黎原本是不准备告别的,但是不告别又害怕清欢像五百年前的那一次一样,又白白生了误会。
龙黎狠下心来,转身离去,加快了步伐,害怕自己一旦停下便会不想离去。
他快步走到大殿,大殿之上站满了天兵,皆都敛声屏气。殿上坐着银杏和木棉,白凤姈也坐在旁边。
龙黎赶紧跪下,“母亲。”
白凤姈看了一眼跪着的龙黎,也不理他。继续端着花茶,细细地品着。
半晌才放下茶盏,笑着对银杏和木棉道:“既然找到了,那我就带回去啦,给您两位添麻烦了。”
说毕,起身微微行了一礼,瞥了一眼还跪着的龙黎,带着天兵便离开了。
龙黎自己起身,又对木棉和银杏行了一礼,便跟了上去。
银杏看着离去这些天兵,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感到有几分羞耻,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吧。他为了保全花族,泄露了龙黎的行踪,并且还放任白凤姈带着这些天兵来到了花族大殿之上。
一路上,白凤姈也并未对龙黎说任何话。龙黎也觉得自己这次犯了大错,也一言不发,默默跟在白凤姈后面。
快到南天门的时候,白凤姈停住了脚步。她缓缓转过身,用冷冽的眼神望着一众天兵。
这些天兵皆都有些紧张,心里直打哆嗦。这一路来,他们随着白凤姈去找龙黎殿下,白凤姈的神情似乎都没变过,总是板着这样脸,实在是太令人窒息了。
“我有些事情要跟龙黎殿下单独说,你们暂且先回去复命吧。”白凤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的气势。
一众天兵都有些害怕,腿都软了。领头的天兵鼓足了勇气,方才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抱手一拜,“龙主,这,这不太合适。我等皆是受陛下指派,必须要带亲自带殿下回去。”
白凤姈瞥了一眼领头的,冷着声音道:“怎么?你还怕我带着他逃了?”
领头一听这话,额头上都出了冷汗,身子伏得更低了,“不敢,不敢。”
白凤姈道:“既然不敢就带着你的兵走吧,我会亲自带他回去的。”
领头擦了擦汗,挥挥手,带着一众天兵走了。
龙黎此刻知道母亲定是十分生气的,连忙跪下,“母亲,孩儿有罪。”
白凤姈转过头,望着低着头跪着的龙黎。虽然头低着,但依然背挺得直直的。
半晌,白凤姈终于说话了,“你可知你这次犯了多大的错?”
“孩儿知道,孩儿愿意受任何责罚。”
白凤姈声音冷冷的,“你愿意受罚?那我问你,你可又是为了去找清欢?”
龙黎没有说话,但他即便是不说白凤姈也是知道的。前几天,她收到消息说龙黎去了花族,身边还跟着一个仙子。白凤姈当时想都没想,一下子就猜到是清欢。
白凤姈稍微冷静了一下,眼神飘向四处流散的流云,叹了口气,又道:“我现在可真后悔让你拜霖昀为师。”
白凤姈又叹了口气,望着龙黎,“黎儿呀,你是否可以跟母亲说说你为何要逃了这次的册封大典?你和清欢这些天究竟去干了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姝儿,但也实在不该逃了册封大典呀。”说起玉姝,白凤姈甚至有些惋惜,她在寻找龙黎的时候就听说她犯了大错被罚去了寒冰洞。
龙黎摇摇头,“母亲,孩儿不孝,孩儿不能说。”清欢去了魔界一事,是绝对不能吐露出来的,否则只怕她要成为众矢之的。
白凤姈终于忍不了了,打了龙黎一巴掌,“你,你只怕又是为了维护她吧。你知不知道,你上次为了她丢了半条命,这次又要干什么?”
龙黎任由母亲怒骂,什么也不辩解,可就是这个样子,使得白凤姈更加生气。她真的不明白清欢有什么好的,竟然把自己的孩子弄得这个样子。
白凤姈打了龙黎,终究还是有些心疼。缓了一下,转过身,“起来吧,跟我去见你父帝。”
白凤姈也不看龙黎了,自己快步向南天门走去。龙黎赶紧起来跟了上去。
龙黎离开后,清欢自己哭了一会儿,匆匆穿好衣服,也跟了上去。她去的时候,龙黎已经跟着白凤姈和一众天兵离开了。她也只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一抹白色的影子,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清欢就这样呆呆地站着,眼睛望着远处。木棉看到穿着一袭红衣的清欢,眼前一亮,和流月更像了。
直到那抹白影消失了很久,她都不愿意离去。木棉上去劝她,“小主子,都走了,我们回去吧。”
清欢摇摇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木棉挥挥手,带着几个小侍默默退下了。
也许是清欢太伤心,突然感到头有些疼,意识有些模糊了。
“你看,他又走了,他又走了。”
清欢使劲摆摆头,想要把这团黑气赶出自己的意识之海中,“你别说了,我相信他。”
“相信?哈哈哈,我知道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情绪。”那团黑气更加狂傲了,“既然你相信,怎么还这么伤心?”
清欢受不了了,疯狂地甩着头,怒吼:“你走,走。”
那团黑气暂时还奈何不了清欢,只得悻悻地闭嘴了。
清欢的头疼减弱了许多,硬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倒在床上。
龙黎和白凤姈去了云霄宝殿,殿上只有天帝一人,连一众小仙侍都被他遣了出去。
白凤姈对天帝行了一礼,便也出去了。
龙黎赶紧跪下,“孩儿拜见父帝。”
天帝沉声道:“你起来吧。”
龙黎坚持跪着,“孩儿不敢。”
天帝也不强求,又道:“你要跪着随你吧。这次册封大典闹得很大,你可有什么说法。”
龙黎伏下身子,道:“孩儿知道此番犯下大错,原受任何责罚。”
天帝摆摆手,“罢了,你不想说,我也懒得逼你。想必刚才你母亲也问了你,你只怕也没有说。”
天帝想了一会儿,“你自去受雷刑,以后就待在九重天思过,无事一步也不得离开。”
龙黎伏身一拜,“谢父帝。”便自己起身去了天柱那里。
刚靠近柱身,锁链便锁住了他。雷神对龙黎微微颔首,算是行了礼。
“殿下,您得受刑九九八十一下。”
龙黎微微点点头。
“得罪了。”雷神说完便开始施法,天柱之上的云层开始慢慢变黑,逐渐翻滚起来。霎时,一道闪电顺着高高的天柱直冲而下,劈在龙黎身上。
龙黎还是第一次受雷刑,没想到是如此痛苦,身体经历剧痛,然后麻木。衣衫也被撕破了,背部的灼痛尤其剧烈,已经破皮流血了。
身上的麻木还未缓过,又是一道直劈而来。
龙黎咬住了牙关,拼死扛着。
二十下已过,背后的衣服都烂了,身上都是血,背后整齐地码着二十道口子,还在渗着血。
又是一击,龙黎终是吐了血。
在远处悄悄看着的白凤姈心里也疼了一下,她终于忍不住了,狠下心离开了,匆匆回了龙宫。
八十一下雷刑受完,锁链自动松开了龙黎。他一时支撑不住,摔了下来,不过勉强支撑着没有倒地。
雷神有些不忍,上去扶他,“殿下。”
龙黎摆摆手,自己撑着起来,回了自己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