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潇湘侍者特批玉璃与圆圆二人回留樱堂中小憩。两日来,为了今晚的夜宴之事,玉璃与圆圆翘首以盼,只觉得紧张万分。虽然前况未知,但她二人皆知,绝不会轻松。玉璃更能沉住气,便耐心安抚着圆圆。
圆圆方冷静了些许,便见一名三等魔侍急匆匆地进到屋内催促道:“潇湘侍者唤你们过去说话。”
圆圆闻得“潇湘”二字,从座位上弹起,疑惑地问道:“你莫不是说错了,不应是乐师大人吗?”
三等魔侍回道:“并未说错,你们别再耽搁,速跟我来。”
圆圆迟疑地望向玉璃,玉璃摸了摸腕上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心下安定。示意圆圆不要生疑,二人遂跟了上去。
一等魔侍所居的存樱堂,坐落在乐府的东南角,分为东西两个正殿。北靠二等魔侍所居的怀樱堂,南临三等魔侍的怡樱堂。堂内是满院的曼珠沙华,花开繁盛,近看仿若一片火海,远远望去,又仿若鲜血铺就而成的地毯。
玉璃与圆圆沿着西侧的长廊进入到潇湘侍者的居所。
出乎玉璃意料的是,殿内整洁简约,只有寥寥几件摆设,与潇湘侍者的身份丝毫不符。既无琼罗玉帐,也无雕梁画栋,没有半分奢华,倒叫人心气平和。
潇湘侍者是玉璃最喜欢的魔侍大人了。此刻,一袭淡蓝色素衣裹身的她,外披白色纱衣,头上板板正正地挽了一个发髻,插着红玉珊瑚簪,不施粉黛便自有一番风情。犹记初见之时,玉璃还以为她会是一位雷霆万钧、杀伐果断、声音粗旷的女战士,却是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么一名温柔而又坚定的奇女子。
潇湘侍者一面取了两套自己黑色的衣裙扔给玉璃与圆圆,解释道:“岂不说乐府之外,浅色视为不祥。贵族夜宴,二等以下的魔侍本就不得进场侍奉,你二人若还穿着侍女的衣物,不是明摆着不敬吗?”一面叫了人进来带玉璃与圆圆二人洗漱更衣,叮嘱道:“你二人此去,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别丢了大人的颜面。”
临去之时,玉璃扭身问道:“您未换衣物,难道您是不随我们同去?”
潇湘侍者点头道:“带四名魔侍赴宴,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大人素来低调。”
潇湘侍者将玉璃与圆圆二人领至传送阵外。幽魂煜早已在此等候,他见玉璃与圆圆打扮如斯,赞许地朝潇湘侍者点点头。
待玉璃与圆圆走进阵中站稳之后,幽魂煜便将阵眼杵放进了阵眼之中,开始施法。
阵法启动,玉璃忙闭紧双眼。她与圆圆十指相扣,掌心慢慢溢起了汗珠。只觉得身侧狂风大作,耳畔传来嗡嗡地轰鸣。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轰鸣声渐弱,有个尖锐的嗓音喊道:“恭迎煜城王莅临!”
接着,便听得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传来。睁眼细看,只见附近数十位魔侍,几位刚到的、还未来得及走远的魔主纷至沓来,簇拥着他们三人进入了宴席。
幽煞博宇得下人通传,忙赶来迎接道:“煜城王莅临,怎不提前叫人知晓一声,我好带人来相迎。”又对着玉璃厉声呵斥道:“你这魔侍,太不懂规矩,怎可叫城主大人失了牌面?”随后,又唤了一名身形婀娜的绝丽美人上前,含笑道:“小女幽煞琉璃,受吾溺爱多年,玩世不恭,也是不懂规矩。我与其母头疼多年,不知能否送入贵府指点一二。”说着,他看了一眼那名女子。
幽煞琉璃立刻领会,朝幽魂煜福了一福道:“参见乐师大人,乐师大人安好。”
幽魂煜目不斜视,竟未看那女子一眼。冷声道:“你这幼女,确是不懂规矩,见了本王,竟敢只叫乐师大人,毫无礼仪廉耻。”
幽煞琉璃臊得口鼻扭曲,忙扯了扯幽煞博宇的袖子,撒娇道:“父亲~”
幽煞博宇脸色微变,陪笑道:“我的女儿,作为乐府魔侍,唤你为乐师大人,有何不妥?”
幽魂煜正要张口,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道:“她只要进了乐府半步,我便抽断她的腿!”
玉璃闻声看去,就见幽魅飘渺踏步走近。其父幽魅族族长与幽夜族族长紧跟在她的身后,面色十分难看。
幽魅飘渺眉毛一挑,语气讥诮道:“前两次我随侍大人左右之时,怎不见有这等好戏?今日我不过是思念父亲,遂遣了她人替我,就有人见缝插针,急着卖女求荣了。”
幽煞博宇神色一凛,冷笑道:“不愧是幽魅家族唯一的郡主,好教养!好气魄!”
幽魅飘渺走近前来,厌恶地看了幽煞琉璃一眼,朝着幽煞博宇微微点头行礼道:“幽煞伯伯好。”神气恭敬,礼数却无半分周全。
幽煞博宇恼羞成怒,挺直了身子,正要质问,幽煞琉璃忙拦着他低声劝道:“父亲,上古四大世家大族,幽魅家族与幽夜家族同气连枝。他们若与乐师大人联手,我们开罪不起。”
“还叫本王乐师大人?你的女儿,连话都听不明白,也配进我乐府?”幽魂煜的眼中染上了寒意,口气凉薄。
幽魅飘渺神气得意,眼角一飞,轻蔑地接道:“连煜城王三字都不会说,莫不是智力有所欠缺?”
这边的明争暗斗,早引得席上的所有人都来围观。殿中很静,仿佛连空气都被幽魂煜身上的肃杀之气冻结得静止住了。
幽煞琉璃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眼中的泪珠早已羞得岑岑落下。她咬牙怯声道:“小女知错,小女并非有意冲撞煜城王大人......”
幽煞琉璃哭得楚楚可怜,众人皆生了恻隐之心,一向为和事佬的幽魅家族族长忙上来劝慰道:“煜城王大人霁月风高,令无数女子心仪不已。便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宽恕则个。这么大的一个夜宴,众人齐聚,好歹给些颜面。若闹得不欢而散,有辱我们四大世家的名望。”
幽魂煜不为所动,寒气逼人道:“那吾便给她一个机会,重新参拜吧。”
幽煞琉璃磨蹭了许久,见没人劝阻,才耻辱地重新标准行礼参拜道:“参加煜城王大人,煜城王大人安好。”
幽魂煜受了她的礼,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