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缘由有息
水漠堡的大殿里，一个男子全身颤抖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只有傻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说实话，今天的这一幕是他死也不会想到的。
她起步靠近，他依旧站在原地，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却……
她老了，但是却依旧是她，那眉那眼，那张熟悉的脸……
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不再明朗，脸上多了一份阴郁和冷漠，仿佛要到达那未尽的源头。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低下了头，身体却开始微微的颤抖，嘴里浮出一丝丝的笑意，“呵呵——呵呵！”
笑声绵长，有一份悲痛，他已经全然麻木，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急促的呼吸已经占了全部。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就此静止，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多少年了，是不是自己在做梦？有人说，一个人只有死之前才可以看到已死之人，难道自己已经死了，或者自己将要死了？不——玉琴出声了，只有五个字，却让他微微的一寒，鼻翼满是酸涩，“还记得我吗？”
声音依旧是那般的熟悉，是她真的是她……
“玉琴。”这两个字隔了多少年，他再一次说出，这么多年来，这两个字，或者说这四个字一直在脑海中无法抹去，“欧阳玉琴”。
面前仿佛是多年前的那一幅画面，那个温和的女子，对着自己微笑，而她却依旧是那个年幼的女孩……
她本想就这样度过自己的一辈子，可是当她了解到所有的事实，当她明白一切，当她了解自己的过错，也同样是当她的女儿即将要重蹈覆辙的时候，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这颗曾经以为死去的心……
是的，就这样，她再一次出现在了水漠堡间，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再一次……
“你——真的是你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狠不下心来，眼神霎时变得温柔，对于他，她永远都是愧疚的。
她没有回答，依旧如此的看着他。
蓝天阙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想要尝试的去触碰眼前的这一切。
她别过了头，不愿意让她触碰，虽然已经冷漠了心，但是在她看来除了他，谁都不可以，哪怕面前的这个人戴着他的面具，但是他毕竟不是他。
“蓝天阙！摘下你的面具！”
他微微的一愣，嘴角却似笑非笑，“为什么！”迅速的摘去脸上的面具，以真面目看着她。
出乎意料的一件事情就是，他的脸上竟然赫然有一个明显的烧痕，腐烂的模样，半边脸显得有些狰狞，她微微的一愣，看着他。
“你——”
他哀伤的看着她，“是不是很想知道我脸上的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玉琴没有言语只是低下了头……
了然已经完全昏厥，失去了意识，泛清焦急的看着他，眼圈红红的，脆弱的让人想要去关怀。
紫旭在一边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不一会，大夫来了，然而当他来到了然的床榻旁边，帮他诊脉之际，满脸的皱纹因为仔细的研究而扭曲。
良久之后，他站起无奈的摇了摇头，泛清见此连忙抓住大夫的衣袖，泪水盈盈，“他怎么了！他怎么了！”想想先前还一切正常的了然，却忽然之间晕倒，并且吐血，能不让泛清担心吗？更何况，看到大夫摇头的模样，她焦急，她害怕，对于她而言，现在她已经一无所有，除了他……
紫旭站在门口，拦住了大夫，泛清因为发呆仍然站在原地。
紫旭此刻心中有种愧疚，却又有种理所应当，分不清孰轻孰重，只知道自己此刻觉得要清楚的了解一下他的状况比较好，如果真的是忘情了，倒也好，但是……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对不起，恕我无能为力……”大夫只是这样说了一句话。
紫旭微微一愣，“怎么会？”
“唉，恕我直言，无论找来哪一个大夫都会这么说。”
顿时她有些惊呆的看着他，“他到底怎么了”自己只不过给他喝了忘情水而已……
“除非——”
“除非什么！”紫旭期待的看着他。
“除非远在虞城的那个神秘神医……”
然而她却不知道的是，其实了然就是那个神医，但是……
泛清回过神来，跑出屋子，却听到了这番对话，心理一惊又一喜，了然就是那个神医啊◎！可是他都已经昏迷了怎么办……
命运仿佛是一个巧合，让该遇到的人相遇，让不该遇到的人也相遇。
与此就发生了很多特别的事情，因而构成了人生。
有一种完全正确的说法，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构成了一个家庭，但是偏偏就有一些家庭在组成之前要面对很多很多的磨难，就如眼前的这一对……
或许真的是一个巧合，这两个人相遇，偏偏这两个人相爱。或许这也就是缘分。
可是缘分两个字由“缘、分”这两个字组成，光有缘又如何，有缘无份的人多的是，不禁让人开始怀疑他们会不会也是有缘无份，会不会也是一对无法在一起的人……
时间一点点的漂移，身边的人群如同热浪一般流淌，心中有再多释怀，可是……
紫旭抿着唇，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思绪早已到达哪里。
她已经开始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她开始后悔，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其实自己当时明明可以就此阻止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不拦住呢？都是因为自己的自私，都是因为……唉，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拉……如今自己可以做的就是找出那大夫所说的神医，但是天大地大，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泛清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理忐忑不安。
她心理着实有些迷糊，为什么了然会忽然之间晕倒，让这里的大夫连看也没有仔细看就放弃呢？还非得要请出了然恩？
他先前还好好的啊，看着紫旭的侧脸，她满目的担心让自己也为之动容，虽然自己曾经伤害过她，但是她却对自己的事情如此关怀，她是一个好姑娘，如果谁娶了她绝对会是幸福的，但是产生了这种想法又如何你呢？当前最重要的是他啊……
冷不防的耳畔出现了一个声息，让正在发呆的紫旭微微的一怔。
“我都知道了……”
声音的降临让她一惊，但是神志却依旧清晰。
或许是愧疚占了主导因素，因此她低下了头，她只是紧咬着唇。
蓝子瑞有些得意的站在花园里，始终背对着阳光，谁也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低着头沉默不语。偶尔有几个人经过，看到这个状况也只有沉默，因为所有的人都认为此刻的他一定心情十分凝重，然而谁想得到他其实得意的不得了，不知道此刻心都飘到哪里去了。
可是莫名的他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的确自己的目的就要达到了，但是心理却有一种淡淡的阴霾，仿佛愁云笼罩着天空，或许的确，她起先是很不开心，的确是很兴奋，但是没多久后却有一种淡淡的忧愁，在为了然担心，可是瞬间想法和担心却被遮掩了去。
对，紫旭被他利用，将所有的过错都拦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却又怎么想得到，她……
好不容易将那奇怪的心绪平复了去，现在他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事情，从衣袖中抽出一张纸条，然后将食指和中指放在嘴边一吹，“嘘——”空中出现了一只鸽子，他想要做什么？飞鸽传书……
所有的一切让她都有一种心惊，玉琴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内容，她虽然心中有再多的坎坷，可还是抬起头看着他。
此刻他们竟然没了过去的那番争锋相对，只有对过去的缅怀和淡淡的忧愁。
他放下了那个虚假的身份，放下了自己过去的那片不真实，对于面前的人她永远都无法做到欺骗，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物是全非，虽然所有的人都被假象所骗，但是他依旧是他……
“玉琴，这么多年，你怎么过的……”他始终无法放弃眼前的人，他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可是面前的人永远对他以一种兄长的身份……
玉琴抬起眸子看着远方，他，蓝天阙对于自己的心，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在她的眼中他只是自己的一个兄长而已，没有任何的过……
“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角落独自过着自己的日子。”
当看到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报复都错了，没想到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自己想要称霸武林，只是因为无聊的日子，他想用真面目展现自己，却从来也不敢这么做。
忽然之间，一个侍卫跑了进来，随即单膝跪地，“盟主，后院飞鸽传书，是左护法的传书。上面说盟主您的义子得了重病，奄奄一息。”
他微微的蹙了蹙眉，看着玉琴，玉琴也因为忽然的来人有些惊讶，脸上的纱布没有戴好。
那人看到了玉琴，忽然跪在了地上，“盟主夫人！”
她微微一惊，看着那人发呆，这个人自己不怎么记得，“你是……”
然而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刻却看到了蓝天阙，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没有戴回去，霎时他愣在了原地。
“你，你是谁！你不是盟主！”
蓝天阙微微的蹙了蹙眉，而玉琴则犹豫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蓝天阙发现了自己的疏忽，微微的眯起眼睛，现在的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至少现在不可以！
只觉得身边一阵风，接着就有一个人冲到了自己的面前，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喉间一凉，接着便倒在了地上，玉琴惊讶的看着他，他竟然如此的深藏不露……
地上瞬间多了一具尸体，还来不及抽搐，来不及呐喊，只是一刻，或者说顷刻间……就这样夺去了那人的生命。
他始终保持着先前的那番姿势，瞪大了眼睛，手指握拳，拿捏着一张纸条，嘴唇甚至还有着先前的那番血色，一瞬间，真的是一瞬间……
“现在我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冷冷一笑，心中一寒，“恐怕你放不下的是你现在的身份吧！”
他听此言语，竟然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我，不，我——”语塞了……
然而意识也是同一时间产生的，她迅速的转过了身子，准备离去。
可是蓝天阙阙忽然出声了，看着她，有些犹豫，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愚蠢，多年来的复仇竟然只是一场空，对于眼前的人，他真的不想再一次错失了，可是这一切又谈何容易。
在她的心理始终有一个人，那就是已经逝去的水夜，的确，水夜曾经是伤她最深的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她欧阳玉琴一生的最爱，无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事情。
当她离开了那里，用平静的心态去看待所有的一切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过去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多么的自私。
自己过去是在一味的索取，却从来也不懂得去爱护，去珍惜，去奉献。
爱也是会淡却的，尤其是那时的自己……
走之前，或许是本能的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蓝天阙，对于他，她只说了一句话，“去好好的关照你的儿子吧。”
有些惊愕，有些无语。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潜伏在自己的周围，可是却从来不被自己所知晓，她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来到这里，同样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这里，可是……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女儿水泛清现在的踪迹嘛？”或许这也是一种挽留。
的确，她是停住了脚步，但是脸上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是希望你可以尊重他们，放了她。”
她，作为一个母亲，虽然曾经的幼稚天真，但是说到底，对于自己的女儿也是一心一意的，毕竟她是自己的所出，身上流淌着的是自己的骨血，对于泛清，或许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但是由于蓝天阙的存在让她一直不敢掉以轻心，正如此刻。
“放了她，那么她拐走了我的儿子呢？”
然而，她却有些冷漠的转头看着他，“真自私！哼！”
他一愣，他的目的不是这个，可是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他是你的儿子？我怎么不觉得，倒像是个奴隶，你尊重过他嘛？如果不是你，他会落于此地，甚至和清儿一同离开这里？清儿不喜欢和人争抢，哪里招你惹你了？”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玉琴，让他微微一愣，每一刻的她总给他一种震惊。
沉默，空气中一片死寂。
那番话铿锵有力，将他的身心一点点的触碰。仿佛一面锣鼓，被那锥刺般的声息在表面一次又一次的敲打，却又一次一次的用力，很痛，很难受。表面上依旧是那般完美，可是内心却……
视线有些漂移，恰巧落在那张纸上，纸片被血液的红色所浸染，有些狰狞，但是隐约之中，上面依旧透露了几个字。
他想起了那一刻，他跑进来所说的那些言语。
眸光忽然闪烁，眼中满是惊愕。或许他的变化太快了，让玉琴都还不能完全明白，一切就发生了。
忽然蹲下了身子，拾起了那张血淋淋的纸片。
接着，又紧握着拳头，将视线放向了远方，嘴唇微微的发白。
这样的他让她有些不能接受，“怎么了？”
紧紧的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了然，出事了！”
声线微微的颤抖，或许对于了然，他真的自私过，为了自己的目的做过什么，但是对于他，他依旧可以担保的抬起头，绝对的看着玉琴，告诉她，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是他却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