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狂不知道东方钰要让自己做什么。
而东方钰则是用议事的噱头准备了一系列杀鸡儆猴的连锁效应,他先是走到了神殿外面,说道:“来吧,去校场。”
明明是一个夏天的早晨,但是清狂却是觉得就连刚刚吹过的岚风也是带着一种肃杀的凉意,东方钰走在前面,清狂尾随在后,周围杂花生树,看起来就像是一盒五彩缤纷的颜料倒在了树枝上面一样。
什么样的花儿都有,美不胜收而又可爱清新,清狂慢慢的徜徉在早晨的风景里面,这种美丽的风景几乎让清狂流连忘返,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
忽然间,东方钰停了下来,“你不是喜欢看这样的风景吗?现下一览无余了吧,等一下就没有想要看的兴头了,慢慢看吧,不急。”
东方钰语话轩昂,就像是要处决清狂以前的一句话,清狂顿时战战兢兢起来,也不看风景了,慢慢的走着,心里面还是不清楚究竟要去校场看什么?
纵使清狂心雄胆大,难免也是惴惴不安的,人的恐惧不是来源于某些东西,而是建立在未知上面的。
东方钰倒是骨健筋强,一步就要清狂的莲步追赶两步,所以虽然走得快终究还是落了后,晨间的阳光稀稀疏疏的从枝桠里面落到了路面上,两个人穿花而过,走到了校场前面的最后一个路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得见校场高大的台子。
东方钰忽然顿足,站立在了那里,就像回想往事一样,募得,那碧水寒潭一般的眸子忽然有了一点温暖,他从袖口里面拿出来一张手帕,慢慢的递给了清狂,那双出尘如仙的手掌慢慢的递了过来,慢慢的……
清狂脸上有了汗珠,他是看到了的,只是清狂不会想得到这样子傲世而立的一国之君竟然会这样对自己,一瞬间有了失神,不知道该要如何。
而东方钰的眸子也是令人不敢逼视的,玄色的衣服临风而飘,站立在那里有一点笑傲天下的感觉,但是她的心里面却是矛盾冲突一大片,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现下在做什么,清狂明明是用来惩罚的,不是用来疼惜的。
青衫如花,清狂的手从如花的袖口伸出来,正要准备接住哪一方手帕,但是没有想到东方钰慢慢的用力,那张手帕忽然胜雪而碎裂,散成了一大片支离破碎的绵柔白色粉末,清狂美丽清雅的脸上也是微微变色,冷笑道:“你这是变戏法吗?”
东方钰那高贵绝俗的声音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并没有略微的凝滞,而是长虹贯日一样,“不过是前/戏罢了,等一下还有更好看的戏法!”
清狂早就已经走的气喘吁吁的,那张白里透红的脸颊也是有了一点温润的颜色,温婉如玉的眸子望着东方钰,“我知道,那么走吧。”
那纯白无暇的脸上是一个奇怪的表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他的心深沉若海,有时候就连自己也是不可思议的,更不要说是旁人,今天本来就不是卿卿我我来的,而是完全的一种“下马威”。
清狂软玉温香,而东方钰冷然如冰,但是东方钰一直想要将清狂据为己有的,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她都不能成为另外一个人的。
赤日炎炎,夏日炎热的气温已经开始慢慢的上升了,在盛暑炎炎里面,树木已经披上了一层云纱,懒洋洋的低下了头,东方钰走到了前面,过了那一棵大树就到了校场,那里的人也已经预备好了。
夏意正浓,两个人才走到校场的高台,已经汗流浃背,东方钰找了个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与她坐了下来。
夏树苍翠,一切都是懒洋洋的,也就是这时候,一个并不懒洋洋的声音划破了周围沉滞的空气,让人有一点觉得恐惧。
慢慢的从牢房的方向过来了一个囚车,囚车里面是一个失心疯一样大呼小叫的女人,坚固的铁门上缠绕着一只硕大的铜锁。
很显然这个女人是不能够出来的,她也已经使劲了浑身解数,但是依旧不能撼动铁锁半分。
阴湿气味在鼻间缭绕着,还没有等那一辆车子到来,清狂已经知道了东方钰要做什么,他已经说了今天是“议事”,原来议的事就是让她怎么样谨小慎微,做小伏低,清狂冷冷的凝视着囚车慢慢的靠近。
看到囚车里面的女子在大呼小叫,十分不愿意上校场被刽子手杀掉,一时间心痛难当。
东方钰不过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艳阳高照,行刑吧,让王妃看一看背信弃主二罪俱罚是什么样的惨烈。”
“那也不必了!”清狂慢慢的走到了台下,喝止侍卫,“退下。”
然后走到了那个囚车的面前,沉闷的空气也好像是经过她走路变得有了风声一样,清狂慢慢的走近了囚车,那个女子也是不喊叫了,一个劲儿的央求清狂救自己。
清狂不过是略微点点头,那个女子的嘴角已经绽现一闪即逝的惊喜。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子犯了什么罪,但是她只是觉得可怜,心口同时是一阵苦涩,东方钰应当不会放过他的。
“国君,这个女子犯了什么罪,可否……”
“你不必说,你是王妃,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现下--回来坐下,刽子手,还不快点!”
“慢着!”
清狂挡在了囚车的面前,布满希冀的眼望着东方钰,“我是王妃,我难道没有权利赦免一个将死之人。”
清狂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深深自责,回过头望了一眼那个女子。
她也望了一眼清狂,虽然没有帮助自己脱险,但是还是感激无限的,清狂闭上了眼睛,回到了高台上。
起初那个女子还像溺水的人在茫茫大海中寻到一块浮木一样,现下已经知道大限将至,完全不言不动了。
“背信弃主,二罪俱罚,刽子手,你们掂量着吧,该怎么样做!”东方钰说着话狠戾的望了一眼清狂,就形同再说你如果背信,自然也是会与她一模一样。
清狂嘴角保持着一个冷笑,那样的嘲讽与揶揄,完全不以为意,他要让自己看戏,自己就要做好一个票友,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他的良苦用心,清狂并不惧怕。
“回国君,我朝刑罚有很多,从第一道最后有剥皮、腰斩、猫刑……五马分尸等。”
东方钰就像是黑暗地狱之中的阎罗王一样,一下子就做了这个女子的生命身旁官,“那就一一来过吧,不要让她死得太早了。”
听到这里清狂简直是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一直保持着冷静,现下也是无法再冷静了,站立了起来,“清狂身体不适,这就要告退回去休息了,国君,你们慢慢玩。”
清狂才不愿意看人凌迟,那是太恐怖的事情。
东方钰将唇瓣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还没有开始呢,你不会这么快就害怕了?”
然后抬起了头,望着校场,“刽子手,不用等了,开始!”
清狂就算是不情不愿也是没有办法了,冷然看着高台,锁子已经被打开了,他们果然一一来过,最后五匹马脖子上套着的绳索都绑在了这个女子的身上,她果然被五马分尸了,戏总算演完了。
清狂虽然是目视着,但是并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
看完了以后,清狂起身,“现下我总是可以走了吧?”
“你不会忘记了我让你过来议事的吧?”
东方钰不凉不热的说了一句,这句话让清狂不禁心头一紧。
不过那张美丽绝伦的脸颊上依旧是一个浅淡的笑意,“自然不会忘记,那么我们开始吧!”
东方钰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逼视着清狂,“现下你害怕了吗?你也看到了背信弃主是什么极刑?死不得活不得。”
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就像是沾染上了一种煞气一样,清狂不过是嘴角含笑,这个时候她必须要笑出来,“看到了又怎么样?”
那语气显得狂野不拘,是东方钰一点都不喜欢的,那邪魅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如果有一天,你竟然敢……”
“也一样?”
清狂截口道:“如果有一天我竟敢背信弃主也会一样?对吗?”
东方钰眉毛拧紧,站起了身,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与方才的慵懒完全不一样,“错了,会比那个女人更惨痛十倍千倍百倍。”
他邪恶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目光还在看着台上支离破碎的尸体。
清狂完全不害怕,“既然你一点都不放心我,害怕我背叛你,为何不杀了我?”
东方钰再也不可忍耐,冷冷的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把刀子架在了清狂的脖颈上面,划了下去。
清狂闭目等死,但是心里面却在谋划着逃生的计划,东方钰冷冷的道:“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你真的以为我会一直对你好,是不是你天真了一点?”
清狂睁开了眼睛,那深邃的目光投向远方,并不看东方钰,“我怎么会这么天真,我相信国君想要杀我易如反掌,那么就不要来日方长了,来一个痛快的,清狂也算是感谢国君了。”
刀子忽然落地,东方钰的眸子里面带着点点忧郁,伸手抚摸了一下清狂脖颈上面的鲜血,放在嘴边尝了尝,“很好,下去包扎吧,我放过你了。”
清狂从地上捡起来了匕首,交到了东方钰的手里面,自始至终手没有颤抖半分,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眸子也是没有一丁点儿波澜。
“国君,那好匕首。”
东方钰的广袖被微风扬起,有一点难过,怒其不争的指着清狂,不知道要说什么,气的连连咳嗽了两声。
而清狂已经忍住了脖子上面的疼痛,似神如仙一般轻轻飘飘的走到了树荫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