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看着早已结成冰的湖面，书琴坐在佟府的回廊上，任凭着寒风呼呼的吹过，却丝毫不觉得冷。
试问，一个人倘若是心冷了，又怎会抵得过身体上的小小的感觉呢。
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连日来，是搅得书琴心力交瘁。
她，疑惑了。
还有几天便是新年了，康熙和太后都特别允许书琴此次可回家过年，顺便着，把来年的选秀之事也多少的准备一下。
书琴用手指在木头上划来划去，脑中犹还记得那天在八贝勒府上，八阿哥送她时所说的话：“琴儿，相由心生。”
“八哥虽然和十四弟亲厚，但是八哥只想说一句，感情这个东西是勉强不来的，有即有，无则无。躲闪、逃避，都是在欺骗自己，欺骗你所爱的人。”
为什么，自己听了八阿哥的话会觉得心有感触，会觉得自己是在犯傻。
她难道是喜欢上了十四阿哥，可是……
书琴摇摇头，她总觉得，她自己和十四阿哥，根本就是两个不可能的人而已，自己，又怎么会对他动心呢？
还记得，自己当时脱口而出问的那一句：“八哥，你现在幸福吗？”
还记得，八阿哥抬头看着天空，嘴角带着他常有的那抹微笑：“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无论何时想起，书琴都觉得八阿哥当时的笑容里，少了平时的伪装，反而是多了太多的温情。
他和玉兰珠，实在是太让人羡慕的一对。
尽管，外界对他们有着那么多的误解，尽管，玉兰珠顶着妒妇的名号，尽管，八阿哥背着怕老婆的骂名，可是，真正幸福的是他们两个，不是吗？
何苦要去在意其他人，“争教两处销魂？”只希望，自己没有理解错八阿哥的意思。
“格格，你可别怪阿哲多嘴，这话，阿哲是不得不说了。”
书琴没有看身后的阿哲，为什么这么些天以来，所有的人都在告诉她，这些，那些的。
“格格，依着阿哲来看，你就别在和十四爷怄气了，这样不但你们两个心里难受，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不舒服啊。”
书琴低头想了想，看着阿哲说道：“阿哲，那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该要怎么办？”
阿哲捂着嘴一笑，心想着格格就是个倔脾气，明明心里万分惦记着十四阿哥，面上却死撑，一句口风也不漏。“格格，你说呢，这等一过了年，你再回宫去，可就是要和一群八旗女子去选秀了。”
选秀，福全啊，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隆科多家，如果你把我送到一个汉臣手里，那么，又何来选秀一说呢。
阿哲看书琴这次像是听了进去，便复又说道：“格格，十四有爷和十三爷可是都到了年纪该指婚了，也都有了侧福晋，恐怕这次……”
“这冷的天，你身子又弱，还跑到这里来吹凉风。”
书琴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手炉，微微一笑，便抬头唤了声：“四哥。”
四阿哥点点头，回头对阿哲说道：“你先回去给你们格格准备些姜汤，等会回去好暖暖身子。”
阿哲看书琴点点头，便领命而去。书琴看着四阿哥坐到自己身边，抱着他递来的手炉，感受着传来的丝丝温度，心知阿哲刚才的话怕是都被他给听了去。
转头继续看着冰面，书琴不知道接下来四阿哥又会说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让人操心的人，好麻烦，好纠结。
四阿哥也看着冰面，看似很是悠闲的说道：“还记得你刚来那年，不过就是个那么大点的小姑娘，不承想这转眼间，七八年就这么过去了，你都要去选秀了，是大姑娘了。”
是啊，她都可以嫁人了，是不是很滑稽。
四阿哥继续说着：“来时，见你不哭不闹，是个懂事的，心里便有了三分好感，又因着你是佟家的女儿，便不由的又亲近了几分，后来九格格去了，我倒是真的把你当做是自己妹妹来看待了。”
书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四阿哥的话，他，这么些年看来，是真的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自己或许还真是一时难以接受。
四阿哥其实也没想着要书琴答话，顿了顿又说道：“你和十四弟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彼此间的情谊自然是和他人不同。”
书琴舒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十四阿哥，那么她现在是和十四阿哥分不开了吗。
“只是你要搞清楚自己心里所想的，你是把当他哥哥还是其他的，这些，还是要自己拿主意为好。”
我自己，书琴摇摇头，我自己已经混乱了。
“但是，四哥只想劝你一句，佟家已经出了皇后、贵妃、驸马，已是圣宠不衰了。”
书琴抬头看着四阿哥，四阿哥却移开了自己的眼神，起身拍拍自己的袍子，只留给书琴一个宽大的背影，渐渐的走远了，不见了。
四阿哥的话很明确的告诉了她，就算她自己愿意，嫁给十四阿哥做嫡福晋恐怕也不是一件易事。
看着湖面的冰，脑中不停的闪过那年她们在御花园里打雪仗，十四阿哥那个小P孩爽朗的笑声。
默默站起身，自己动心了又能如何，她是真的无法逃避了，可是，未来，她看不到结果。
站在一群秀女的中间看着这个自己熟悉的皇宫，书琴微微一笑，慢慢的走了进去，人，就是命。
“琴格格。”书琴对着静怡轩的姑姑素叶微微一笑，点点头。
素叶也是一笑便去忙着给各人分配住处，书琴排在前面一些，倒是等的时间也算很多了。
其实，太后当初是有考虑过要她直接略过这个程序只参加最后的挑选便是，毕竟，她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年，规矩什么的那是在清楚不过了。
只是，书琴又怎么能答应呢，无论行何事，还是低调一些为好，这样，才能少生事端不是。
他们是按着旗籍排的序，佟家和富察家都隶属于镶黄旗，所以书琴倒是和语凝得以站在一起。
书琴有没有别的要求，只盼着能和语凝分到一个屋子就好，选秀的这两个多月，也只是希望不要出什么事端，毕竟，这都是官家女子，后面连着的是数不清人和事。
只是，事实往往和你想象的不一样，这不，偏偏到了她这儿，镶黄旗的人分配完了，倒是给她塞进来个正白旗的兆佳清澄。
甭管怎样，好歹也是熟人，书琴拦了下了素叶：“姑姑不用麻烦了，我和兆佳姑娘住一起也是可以的。”
兆佳清澄看书琴如此，便也只一笑，没有说话。只可怜了语凝，书琴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和那个叫什么西林觉罗绣言的姑娘进了她们旁边的屋子，摇摇头。
语凝是个羞涩的人，那个绣言目光闪烁，看起来就像是不好相处的样子，若是自己也罢了，偏偏还是让语凝给碰上了。唉，这两个月，怕是不好过了。
“琴格格，好久不见，没想今日竟有缘同在一个屋檐下。”兆佳清澄和书琴一起进了屋，两人关了房门，书琴挑了东边的床位坐了下去，听她这么说便笑道：“还叫我格格呢，当年便告诉你称我书琴便可，清澄姐姐可是还比我大一些呢。”
兆佳清澄许是没想到书琴态度这么友好，似是有些惊喜，点点头：“不知是否也可同凝姐姐一般叫你一声琴儿。”
书琴假装自己没有看到清澄眼里的闪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个姑娘不是像语凝那般单纯可人，她的眼神总是会让书琴莫名的就产生一种防备的欲望。
或许，是因为她们家的女儿太多了，记得听语凝说过，兆佳清澄她爹一共是有七个女儿，这清澄便是最小的那一个。想来，在家里众姐妹之间怕是也没少争风吃醋明争暗夺的。
前两天的生活很是平淡，或许是大家都还不熟悉，或许是这些秀女都是些省事的？书琴觉得不像，怕就只怕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之际那可怕又短暂的。
犹还记得，正月间康熙带着五旬万寿，仅带着太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一同去巡视，还单单只命十三阿哥祭了泰山。
话说，这泰山自古以来便是天子的象征，京里的众人早就为此事议论纷纷了，加之十三阿哥这些年一直被康熙宠爱有加，于是，这风向一时就变了，先前想着能嫁进太子府的姑娘们，这时倒是都惦记上了十三阿哥。
十四阿哥还是比较没有人注意的。
书琴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心里甜滋滋的，这个混小子，到底是把她的心给抢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