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刚调职就遇上这种事。”
殷小星拉开鸡肉罐头,放在“毕加索”面前,那小猫自是对她的抱怨没有丝毫反应,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程灵珺因表哥结婚,回家参加婚礼去了,从今早起,殷小星便担任起了“毕加索”的临时保姆,每天早晚都来程灵珺家喂一次饭。
喂完了猫,殷小星也不急着回自己的屋,倒是直接坐在茶几前吃起麻辣烫来。
说到底,她就是不想回家,不想看到那对令她心烦意乱的男女。
“沈知邺!你这个大傻子!被绿了都不知道!”
殷小星拿筷子狠狠地戳了戳牛肉丸,末了,还不解气地咬了一大口。
“毕加索,你说我是不是该告诉他,白露在他背后做的事啊!”
殷小星望向“毕加索”,只见它正专心地舔自己的绒毛。
今天见到沈知邺和白露一起出现时,殷小星便立即意识到,白露还没有跟沈知邺摊牌。
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却被另一个人这样欺骗,刚才对沈知邺的抱怨也都在一瞬间化为了心疼和惋惜。
可要怎么做,才能既保全沈知邺的面子,又能让他知道真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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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耿浩布置的工作倒让殷小星突然有了一个绝佳的契机。
“普惠公司来电话,说是有个办公室的地插坏了,你带修理师傅去看看!”
耿浩倚靠在椅子上,两腿搭在办公桌上,那悠闲的样子就差没拿张报纸再沏杯茶了。
殷小星看见耿浩那样子便打心底更加讨厌他,可她终究不敢逞嘴舌之快,听话地带着修理师傅往楼上去。
“A轮融资会在九月份开始启动,在此之前,我们公司会一直持观望的态度。”
沈知邺一边讲电话,一边将刚刚签好字的文件递给他的组员Cindy。
Cindy点了下头,便向屋外走去。
“请问一下,是哪个办公室的地插坏了?”殷小星拉住正在过道里走的Cindy问道。
“奥,你是物业的?是沈经理办公室,前面尽头那间。”
Cindy说完便急匆匆地走开了,殷小星迟疑了一下,沈经理?不会这么巧吧?
当殷小星站在尽头那间办公室门前时,倒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什么是冤家路窄。
果然是沈知邺,他正背对着门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
殷小星清了清嗓,伸手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您好,我是物业的,来修地插的。”
沈知邺转过身,看到来人是殷小星倒没什么特殊反应,只是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殷小星带着职业性的微笑,领着身后的修理师傅走了进来。
见沈知邺忙着打电话,殷小星也不好跟他说什么,便用眼神示意师傅开始干活。
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殷小星偷偷地打量着背对着她的沈知邺,他依旧一如既往地穿着整洁的衬衫,只是两只袖子此时被他挽到了关节处,倒显得他整个人更加专注干练。
就在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知邺的背影时,他却忽然转过了身,吓得殷小星赶忙撇过头去,无所适从地看向身边的办公桌。
可沈知邺却根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身后这个偷窥他的人身上,他垂眼思考了一下,又转身沿着窗户向办公室的另一头走去。
殷小星望着办公桌边上放着的一叠便利贴,顿生一计,她悄悄回身看了眼沈知邺,又紧张地抿了抿唇,伸手从桌上顺了只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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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殷小星再次被叫到沈知邺的办公室去时,她内心开始不安起来。
按照耿浩的说法,沈知邺是为了就划车的赔偿问题才叫昨日负责接待他的殷小星上楼去给个答复,可做了“亏心事”的殷小星却心虚地直不起腰。
咚咚咚!
“请进。”沈知邺从案前抬起头来,眼神冷淡。
殷小星搓着双手踱步进来,却不敢离办公桌太近。
沈知邺轻飘飘地瞥了眼殷小星,便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殷小星慌张地抬手捋了捋头发,企图掩饰自己的紧张,她不敢抬头看他,却听到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响离她越来越近。
可那声音却倏地在她面前拐了弯,她好奇地抬起头,只见沈知邺正不慌不忙地将他的办公室门关上。
他为什么要关门?
殷小星咽了口唾沫,睫毛不受控制地一直眨。
“殷小姐,你很闲是不是?”
沈知邺的声音在殷小星耳边响起,可她却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比她想象得还要陌生。
“我……沈经理,您这是什么意思?”殷小星声音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沈知邺倚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望着殷小星,“殷小姐,你的生活作风怎么样,我管不着,可我请你收起你那点阴暗的报复心。”
殷小星一听这话,立即疑惑地抬起头,“我?报复心?”
沈知邺轻哼一声,心想这女子还在嘴硬,便伸手将桌上的一张便利贴拾了起来,晾在半空中。
“这种拙劣的伎俩,你还在用?”沈知邺挑了挑眉,满眼的讥讽。
殷小星一看到那张便利贴,便哑口无言,“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
沈知邺轻蔑地摇了摇头,他望着殷小星投来的疑惑目光,朝她右后方轻轻抬了抬下巴。
殷小星见他的动作立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随即回身向屋内的墙角那望去,果不其然,有一个摄像头。
殷小星皱着眉,哀怨地回过身,“可是,我说的是真的,你女朋友她……”
“殷小姐!我女朋友昨天态度的确有些不好,可你这样诽谤她,挑拨离间,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沈知邺强硬地打断她。
“我……”殷小星想反驳他,却又不好开口,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亲眼看到了那两个男女的丑事吧?
“殷小姐,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否则我会直接投诉到你们主管那里去,请你自重。”
殷小星垂下头,空气中回荡着的话仿佛刀子一般割得她心口疼,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碎的滋味。
“我知道了。”
殷小星轻声答应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外。
沈知邺站起身,将手中那张碍眼的便利贴攒成团,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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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完澡的殷小星站在镜子前,哀默地望着镜子里的肿眼泡,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下午从沈知邺的办公室逃出去后,她便一头扎进无人的楼梯间,嚎啕大哭。
以前以为自己躲在一旁远远地看上一眼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太过懦弱,谁知自己刚鼓起勇气靠近一点,便被破了一大盆冷水,而且这水正是那个她在乎的人泼的。
殷小星正陷在悲伤里,门口那边却突然传来了声响,她扭过头,只见沈知邺正站在门口处换鞋。
“沈知邺!大笨猪!活该你戴绿帽!”
殷小星随手将毛巾狠狠地朝沈知邺扔了过去,又在毛巾落地后默默捡了回来。
“喂,露露,今晚又要聚会?”
沈知邺将手中的打包食物随手放在桌子上,走去了厨房。
“哼,我看准是去找那个土豪去了!”殷小星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当沈知邺再次走回来时,已经结束了那通电话,手里多了一双筷子和一杯纯净水。
看着沈知邺在她正对面坐了下来,开始拆打包盒,殷小星倒是有些好奇他爱吃什么。
豌杂面?
殷小星望着那碗油光发亮的面,不禁心中一动,原来他也爱吃这个。
“怎么也不给自己加颗蛋……”
沈知邺喝了口水,左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是个左撇子。”
殷小星抬眼看了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工作一直都这么忙吗?
昏黄的灯光下,沈知邺一直无声地闷头吃面,殷小星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地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
这个在她眼中曾闪烁着万丈光芒的男人,此时在她眼中却与自己别无二致,同样要靠外卖充饥,同样没有人为他点亮家里的那盏灯,又同样地,要承受永恒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