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曾经被外号支配的青春?那是一种孤独的痛苦,一种虽身边有千万人,却无人伴我左右的孤独。
有的人可能就是恶意的取笑,但有的人可能就是随口一言,说的顺嘴了,也就习惯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况你只关心的是自己,而被言论者却是要面对无数个谈论他外号的人。
姓张的,你叫他小张,姓陈的,你叫他老陈,这些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如果有个人他姓黄,你叫他大黄,你猜他会怎么想?小冰姓黄,所以他很不幸和中国农村一个广泛存在的生物结缘了。但其实大黄也好,大张,大陈,大李也罢,不过都是个称呼人的噱头。再说了,还有什么能比被人叫做旺财还要惨?
从上学期五一假期开始,学校就传出了春游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得全校的学生都知道了。可是当学生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时候,学校却显得异常的沉稳。不论你问哪一个老师,他的回答都是,“这是谁告诉你的,写完作业没有,写完作业不会再去背背知识点,背会了再去做几套卷子巩固一下。”班主任的口头禅就一句话——闭嘴,低头,看书,做题。
等到实在是拗不过学生的提问了,学校就显示出了它对于学生的充分关心,出于对安全学习等各方面的考虑,总有各样的理由来推迟行动的期限。慢慢的,柳树发了芽,牡丹开了花,虫鸣阵阵,蛙声聒噪不断。春游变成了夏游,夏游变成了秋游。不过在杨晨他们心里,别管是什么时候,只要能出去总归是好的。
终于在十月一的前夕,他们迎来了一次上山的机会。
目的地是县里的一处旅游区,位于学校以西十公里左右的一处山坡上。
早饭过,所有人就都聚集在操场上面。因为路远许多人都准备了少许的食物,杨晨也带了瓶水。付宝特意从家里面拿来了相机,准备记录下一路上可能遇见的幸福的时光。毕竟这可能是高中时代的唯一一次的集体出行了。在简短的鼓舞之后,整个高中部的师生,浩浩汤汤的朝着目的地进发了。
杨晨他们以班为单位,一个班挨着一个班排成一个长长的队伍,在公路旁边前进着。远远的看去,让杨晨想起了土地革命时代的红军,血流两万五千里的长征。
有的性格活跃的同学跳到了道旁的土堆上面,看着千余人的阵仗,不住地挥舞着手臂,叫喊着,指挥着,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正带着蒙古铁骑横扫亚欧大陆。结果不多时便被老师赶了下来。
接着站上去了一个男老师。
这个男老师远远的看去,50岁上下。头上的头发虽然还多,但是分布的极为不均匀。发际线极高,导致头顶前半部分几乎都没有什么头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清朝人似的。个子高高的,走起路来呼呼生风。讲起话来是一阵绵绵细雨,一阵声如洪钟,抑扬顿挫但是又让你摸不着脉络。讲话时左右手还配合着动作,那气概仿佛又年轻了几岁。
清朝人讲话时总爱说一些跳跃性的语言。在他说完上一句之后,你往往摸不到的下一句究竟会说什么。并且他的眼还仿佛有特异功能似的。往往的,你看着他正聚精会神地瞅着左边,但是他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却是右边的孩子。说起话来面无表情,偶尔的哈哈大笑让你看见了也忍俊不禁。他讲道理时,还总爱举一些自己的例子。比如他在给我们讲到节俭时,就提到了有一次他和他的小孩子清理车库。他让他的小孩去把簸箕里的垃圾倒掉,他的小孩回过头来问他:爸爸,这个簸箕还要吗?
等到深入了解后才知道,原来清朝人今年才30多岁,而且其实是和蔼可亲的。其虽然表面上威武刚烈,但内在非常通情达理。这给了所有凭借第一印象的以貌取人的人一记响亮的当头棒喝。
一路上大家都在寻开心。其实路边都是一些寻常就能看见的东西,但是在今天就觉得格外的亲切。一花一草仿佛都多了几分灵性。杨晨的眼,当然也在不住的寻找“胖女孩”的踪迹,其实经过这一年多的观察,其实胖女孩也不是真的就是特别胖,像她那样的身高体重的人在班级里面多的是。
红姐因为是杨晨的同桌,所以一直站在一起。红姐身材不高,发育的倒是很好,傲立群雄。她性格略带点泼辣,具有南方人印象中的北方成年女人的形象,讲起话来一激动,声如放炮,张牙舞爪,口吐芬芳。当然前文说过,在杨晨看来只有这样的说话才能真正的把心里的愤懑都发泄出去。
人人的心中都有一座饱含着青春欲火的富士山,都有着迸发的欲望,只不过奈何山上的雪和冰川实在太厚了,一时难以挣破。但只要有人点了一把火,引燃了山下久已埋藏的雷,那么谁也就按耐不住那一股冲天之势了。而点燃杨晨的最后一把火,就来自于某次和红姐的不经意间的谈话。虽然杨晨最初和女孩的接触很频繁,但是杨晨并没有觉察出那就是所谓的青春之火。是红姐一次无意中的调侃,才让他打开了情感之洪水的阀门。他相信同样的故事也一定会发生在不同的人的身上。可能你一开始抱着试试来的态度,思索着慢慢地一步步升温情感,但是一旦有周围人的起哄,会迅速地推动你向前迈进,以***般的感觉发展着,直到失控或是美梦成真。
那个女孩和她的同伴们走在一起,谈论着她们喜欢的影视剧亦或者是明星组合。当队伍渐渐变得零散起来的时候。杨晨便默默地向女孩的方向移了移,一会儿走在她们右边,一会儿走在她们的左边,一会儿稍微超出她们一节,一会儿落后她们一节。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可就是一言不发。
杨晨渐渐地落后了他们十来步,他突然放声高歌了起来,唱起了当时的神曲《林中鸟》。来不及祈祷,就开始奔跑,总觉得外面世界有多美好。歌声引来了班里人的注目。
田丹突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啥呢,徒伤悲啊?”
扬起倔强的头颅,杨晨笑笑道,“旦识琴中意,何劳弦上声。”
田丹满不在意地,切~~,了一声道,“管他呢,出来玩,开心就好,来,兄弟姐妹唱起来。”
猛然间的合唱,引得班主任都感到了意外。
多年之后,细细品味,当时的那一颦一笑,都是别有情味。
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也许是因为内心的燥热,当女孩行经他的身旁的时候,他突然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拧开,把水都浇灌在了自己的头上。
女孩向他投来了诧异的眼光,他一甩满头的水,缓缓地说,“天儿太热了,降降温。”鬼知道脸上的那些水都是些什么。
很快就走到了山门口,班主任说这就是终点,不再向景区深处走去了,让大伙先就地休息一下,半个小时之后开大会。散了队的人,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此时大家涌现了对拍照技术极其浓烈的热情。三三两两的留影纪念。而我总说造化弄人。
当杨晨正与舍友说说闹闹的时候,柳慕突然跑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要不然一起拍个照片留个纪念?”
听闻此言,杨晨内心的喜悦是不言而喻的,但是他内心多了一份考虑。虽然现在照了相片了,但是相机毕竟是别人的,相片不知何时才能流转回自己的手里。不如等下回了学校从老师手里面把手机取回来,用自己的手机自拍,这样既方便自己洗照片,而且底片也就只是保存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把想法对着柳慕讲了,她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但是杨晨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拖,竟然就拖到了毕业。
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宿舍是必须要留下一张全家福的,杨晨和另外几个要好的同学也各自拍了照片。
毕业班的学生在台阶的地方拍合照。东哥见了,也提议我们全班一起来一张。
大家分成若干排站在台阶上,把校服外套都脱下来,攥在了手里。当喊完一二三,所有人都一齐将手里的校服抛掷在了空中。那一刻,仿佛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
学校在那里放飞了一大捆的气球,五颜六色的气球慢慢地飘向天空的深处,飞到了山的那边。那可能就是毕业班的梦想。
和逛别的景点一样,来的路上总是充满了新奇,但是返程的路却走得飞快。红姐和杨晨拌嘴,杨晨就拉着红姐在马路上飞奔。被年级干事看见了,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但是杨晨的心里明白,他们俩个是不可能的。
回来的路上,杨晨看见了县火电站的大烟囱。一缕缕浓厚的白烟从那里面喷涌而出。现在正是烈焰高炽的时候,浓烟将那一片天空渲染的凄美且朦胧。这可能就是全县污染最严重的企业。
学校带他们走的是后面的一条路,车辆稀少,行人也少。可能是走了这么长的距离,大家也都累了,队伍在这条路上拉的越来越长,可能至少也有二里地。
三三两两的结为一组,来的时候路上那整齐的队列已经不复存在了。
回到教室之后,杨晨很快就从班主任那里拿出来手机。(PS:当时去学校的时候带手机的人很多,但是到了学校都要交到班主任的手里,等到放假的时候统一发放。)杨晨看见女孩正在和一些同学聊天,他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准备先等她一下。
杨晨翻了翻手机,看见了上次看过的小说,他略读了一章。抬头一看,柳慕的座位上早已经空空如也。杨晨趴在窗台上向外瞅,女孩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
杨晨的心里莫名的生了一股怒火,他给柳慕发了一条消息——平生最恨不讲信用之人。心中既有愤懑又有悲伤,他不甘又无奈的独自回到了宿舍。
正走在路上,手机响了。
“你现在在哪儿,你先在班里等会儿我,我马上就回去。”
杨晨的心里面笑了,但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倔强使得他发出了这么一条消息。
算了吧,以后的机会还多的很。
《明日歌》相信很多人都听过,但是《今日诗》你知道吗?在此将这两首格律一样的诗展示于此,与君共勉。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皆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东流水,暮看西日坠,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明)钱福
今日复今日,今日何其少,今日又不为,此事何时了?人生百年几今日,今日不为真可惜。若言始待明朝至,明朝又有明朝事。为君聊赋今日诗,努力请从今日始。——(明)文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