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赌石这一行里，除了‘解石不要钱，出好货要给解石师傅包红包’的规矩之外，还有另外一条‘如果出了好货，老板要去门外放一挂鞭炮’的惯例。
不过，现在是在魔都城隍庙，受此地‘外环以外才能燃放鞭炮’的政令所限，牛老板并不能按照惯例放鞭炮来庆祝出货，也无法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给自己的店面增加人气。
“老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换首歌，把《大悲咒》切了，换那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快去~！”不能放炮，还有别的招数，牛老板欣喜望外的拍了下自家婆娘，一叠声的把她打发出去。
没过几秒，外面的店铺里换了音乐，原本宁静悠远禅韵雅致的《大悲咒》骤然而止，取而代之，欢乐又热闹，还透着一股子喜庆的歌声响了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牛老板这一通骚操作，确实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没多会儿，又有几位在附近开店的老板们凑了过来。
让卫土和许峥有些意外的是，除了这些单纯过来看热闹蹭好运的闲人之外，还有几位专做玉石原料生意的商人也听到了消息，在十几分钟之后赶了过来。
“牛老板，牛老板。”最先赶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采购商，他一进门之便拉住了牛老板。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块还没完全解出来的翡翠上，他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许峥，更没有注意到卫土，只是一个劲的拉着牛老板，满脸堆笑的打探消息：“是哪位老板解出了好货啊？给我介绍一下吧。”
“是小柳啊。”知道对方为什么而来，牛老板也没卖关子，直接把他领到了卫土的面前：“喏，这位就是解出了翡翠的卫老板，你要是想收购，跟他谈吧。卫老板，这是小柳，做玉石原料生意的，你要是想出手，不妨跟他聊聊。”
“卫老板，幸会幸会。”小柳主动伸出手来，十分热情的握住了卫土的右手：“现在正在解的这块翡翠就是您的吧？请问你有出手的意思么？”
摆在操作台上正在接受处理的还是第一块原石，此时，它表面的石皮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块不规则的绿玻璃似的。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之前查资料的时候，顺带着了解了一下翡翠的品质分类和价格，卫土知道自己这块石头的价格一定不低，所以，视线转向眼前这位收购商后，第一句话便问道了重点：“你打算出多少钱？”
不开口也就算了，这一开口，便露出了‘其实不懂行’的破绽。
玉石翡翠能不能卖上价，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颜色、水种、有没有裂纹等等方面的因素，都需要仔细参考。但凡有一点点差异，价格也会天差地别。
远远的看一眼，就让收购商直接开价？也就小说里会出现那样的桥段。
在现实中，你不让人上手仔细看看，谁敢直接开价？光是看着挺绿的管什么用？要是一边浓绿里头藏着不明显的绺和裂呢？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这么大的生意，收购商怎么可能‘远观一眼’后就直接开价。
“能让我靠近点儿，仔细看看么？”小柳一边面不改色的询问到，一边暗暗的打起了小算盘——眼前这人不是行内人，说不定可以少花点钱……
“有好货么？哪儿呢？哪儿呢？”就在小柳心生邪念的时候，店里又来了几位收购商。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问清楚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卫土也不客气，撂下一句‘你们先去看货，看好了再来跟我开价’的话，自己退到一旁，摆出了一副等着坐享渔利的悠然表情。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有性急的收购商先开口了。只见他一边比了个巴掌，一边满脸期待的说道：“卫老板，你这块石头我给你开这个数。五百万，你看怎么样？”
“我出七百万~！”
“八百万~！”
你一言我一语，争前恐后的开价，短短一瞬间，这块解完之后还剩3.5公斤的翡翠原石的价格已经提升到了一千两百万之高。
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卖，关键是不知道这个价格是否合适。卫土脑子里斗争了一番之后，抬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他才接着说道：“各位，你们现在别急着开价，吵吵闹闹的，我心里头不知道该听谁的。这样，今天呢，这块石头我先不卖……”
一听说‘不卖’，这帮人都露出了急切的表情，有两三个性急的，作势又要开口劝说。
“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察觉到了这些人的表情变化，卫土赶紧又压了压手掌：“这才第一块，后头还有八.九块没解开。我的意思是，大家先别着急，等我把这些石头都解开了，先看看基本盘再说。
要是只有一块能卖钱，那没说的，等会就卖。可要是还有其他好货……呵呵，你们有那么大的胃口，一口吃下么？总之，如果好货比较多，那就明后天等我找个场地，咱们办一场小型的拍卖会，价高者得。正好，你们也可以趁着这一两天去筹集资金，或者联系下家。”
按照卫土的想法，他的利益可以最大程度上得到保障，但反过来，收购商们能挣到多少钱，那就不好说了。
小柳和另外几位收购商，都是一样的想法，并不是很想要接受卫土的提议。不过，谁让卫土才是石头的主人呢？
“好吧，就按卫老板说的来。”为了留个好眼缘，小柳强忍着心中的遗憾，最先附和了一声。
“也好。”
“还是卫老板想的周到，我正发愁流动资金不够用呢。”
“希望还有好货吧，要是就一两件，人家大老板未必会特意派人过来啊。”
“反正咱就是个二道贩子，卖个消息一样也能挣钱，还不用担心压货，挺好，挺好。”
看到大家都认可了自己的提议，卫土心里头有点儿得意。趁着这股兴致，他又招呼马师傅，把第二块石头搬到了机器上。
“嗡嗡~~。”砂轮再次旋转起来，接触到原石表面后，粉尘再次扬起。
“这块也不错啊。”
“绿色淡了点儿，种水倒是挺好。”
“卫老板这运气，真是不得了啊。”
比第一块稍微大了一圈，解石的过程多花了点儿时间。等到全部解开，用水冲掉表面的石屑和粉尘后，看着如同淡绿色冰块一般的硕大翡翠，工作间里又是一阵嘈杂。
没人向卫土报价求购，但自言自语之中，偶尔带着一两句估价。耳朵很尖的捕捉到了这些数字，卫土心里又是一阵兴奋——如同第一块一样，这块的底价至少也在千万以上。
“再来，马师傅，麻烦你了，咱们一鼓作气，开第三块。”
第三块、第四块、第五块……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块又一块高品质的翡翠解了出来，三番五次的震惊后，工作间里的众人渐渐的陷入了麻木。
唯独只有许峥，还保留了些许的清醒——虽然不玩赌石，以前也没见过一块石头买几千万上亿的场面，但作为一名票房几十亿的导演，以亿为单位的资金流他还是见识过的。
有些担心会出事，许峥留了个心眼，趁着大家伙儿的情绪还算稳定，悄悄的走到店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许导，您好。”
“是小李吧？我现在在城隍庙这边，你赶紧联系上级，派一辆押运车过来。”每次作品发布后，都会挣到不少钱。因为这些钱，许峥早就上了银行的VIP客户名单。此时，他联系的就是银行里那位24小时等着为自己提供服务的接线员。
“押运车？现金押运车么？”还是第一次听到许峥有这样的要求，接线员下意识的多问了一句。
“我跟我的朋友在玉石店里，他开出了几块价值很高的翡翠。这会儿店里人有点多，我担心会出问题。”许峥飞快的解释了一下状况，然后又接着催促到：“你那边快点儿，赶紧给我派辆车过来，再派几个押运员，等这边完事了，我让他把东西直接存你们银行的保险柜里去。”
“好的，我这就给您安排押运车和押运员。许导，麻烦您给我发一下定位。”
“好，你让他们快点儿。”挂掉电话，打开地图导航APP，把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发了过去，保险起见，许峥顺带着回头看了一眼店门口的门牌号，拍下了店面的门脸儿，把地址和照片也一道发了过去。
前后也就一刻钟左右，在第六块石头刚刚搬上操作台的时候，几位荷枪实弹的押运员，坐在一辆经过改装的押运车上，来到了玉器店的门口。
值得一提的是，车上还跳下来了两个穿着银行员工制服的人。
“没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再抬头看看店铺的门脸儿，年龄较小的这位女性银行员工点了点头：“副行长，是这里没错，咱们进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