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书记载着魔药的配方,有些写着某件魔器的下落。即使我担任院长这么多年,也没有看过全部的收藏。而且他们是拿走一部分,当场又销毁一部分,从而掩盖他们的目标。这些是损失清单。”
院长拿出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有书名,也有物品的名字。
“我们学院的警戒严密,除了雇佣的魔导士,不少教师也自发加入其中。那次意外我觉得是我们学院里出现了内奸,否则外面的盗贼不可能知道书库的确切位置和收藏存放的位置。”
“那你找出内奸了吗?”约翰问。
“正是因为没有找出奸细,所以我才用这种方式召集你们。”院长表示歉意,“假如我发放委托书到公会,敌人一定会察觉,到时候要找到他们就更加困难。”
丽普爱两眼放光:“刚才您说魔药?”
“嗯,有一些少见的魔药配方也不见了,不知道是被烧了,还是盗走了。”说到这,院长叹息一声:“以前有青色天马的人找到我,说可以出高价买一些配方,我都没有答应......”
青色天马?
安吉莉卡整理舒适黄的针织衫的袖口,“你的学院不是有挺多魔导士的吗?我是说那些学生。”
“对对对!”约翰举手,显然他有发言权。“那个用风魔法的,我看他实力就不错!”
院长笑了,“不错,我的有些学生确实优秀。但是相比你们,他们经验太少,事情又是关乎学院的秘密,他们不会用心的。抛开这些不说,万一他们的某一位老师就是奸细,那事情就更糟了。”
“这种事情还是上报评议院吧,没有正式的委托,我们很为难。”安吉莉卡没有让步,“我们不能私下接受你的委托,院长先生。”
院长的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然后带着五官一起轻微地扭动。他好像把苦药咽了下去,微笑着说:“聊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吧?我去拿一些食物过来,稍等片刻。”说完,他起身,一个背影出去后便把门关上。
安吉莉卡从牙缝吹出一口气,她和约翰对视了一眼,脑袋朝窗户那边偏了偏。
约翰很快领悟,立马扑到窗口,拔出插销,推开两扇窗户。外面是草坪,只要穿过草坪,翻过围墙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我们在四楼。”
“能看到那条河吗?”安吉莉卡也过来,她没有看到新贵港湾的那条河。“我们不能再回镇子上了,得绕到山的后面,转一个大圈跑出去。”
“那得要多久?”丽普爱问。
“五天。”
约翰像是咽了一块冰,小声说:“不用那么夸张吧?这只是一个学院,我们又没有犯法,就算评议院来了,道理都在我们这边。”
“你们有所不知,那个院长没你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之前我都中招了。收藏品被盗这件事很特殊,不然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请评议院直接介入。现在他却打算私下请魔导士解决,可见不是什么好事。详细的,我们逃出去再说。”
安吉莉卡问丽普爱:“小爱,你的迷幻香水带了吗?”
丽普爱赶紧从小包里翻出一支试管——院长没有没收她挎着的小包。
三人依次从窗户跳下,丽普爱最后在房间里摔碎试管,香气弥漫。然后,她面朝里面往外跳,顺手关上了窗户。
几分钟后,三分之一学院的院长端着一个银盘子,里面叠放三份面包片,每份十片。还有一个高高的玻璃壶装满了果汁。
当他走到房间的门前,打开门,香气扑鼻而来。一瞬间的错觉,他还以为有一双柔软、温暖的手在自己脸上来回抚摸着。这双美好的手的主人是个温柔的女人,顺着脖子的侧面,玉手拉开领口,滑入胸膛......
呵——魔力如同波浪般从院长的身上涌出,嘭——窗户脱离墙壁飞出,充满屋子的香气也跟着消散。
看着无人的房间,院长把盘子放桌子上,倒了一杯果汁。
“先生,”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门口,“他们......”
“别拦着。”院长手里捏着杯子,走到窗前。“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么容易上钩,倒是省了我很多麻烦。”
“对了,要留意高斯那个小子,他们那五个人都不是老实的货色。”
在约翰他们逃离三分之一学院,回到公会已经过了五天,他们绕了原路。唯一一次乘坐交通工具是在离公会二十公里外的站点。甘果瓦在农场也度过了五天,他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工作,要多不自在就多不自在。
你犯了错,你老爸也不知道该不该骂你。有时候你倒是想给他说两句,但他就是喘着粗气,只给脸色看。最后你以夸张的方式,不知疲倦地去弥补错误,只想给老爸看见:好,我工作,不吃饭我也拼命做完再说!
这是赌气的一种方式。
甘果瓦和他的父亲越来越缺乏交流,而且为了报复,他每天都起得很早,修炼魔法。
第三天的时候,两父子吵了一架——这是最近几年他们对话最多的一次聊天!第四天的早晨,甘果瓦专门延长练习魔法的时间,好让他父亲看见,气他。两父子互相生闷气的状况持续了两周,两周后农场的每一种牲畜卖了一半的数量出去,甘果瓦的父亲;农场的主人——菲戈在这天举办了一场宴会。
宴会邀请了一些忠实的供应商,菲戈的全部员工,以及附近的几户人家。
这场热闹的宴会在农场的空地举行,席间欢声笑语。宴会开始的时间是傍晚,所以很快便入夜了。篝火被点燃,没有拴着绳子的狗在餐桌周围打转,把毛茸茸的身躯挤在两张椅子之间。
作为宴会的举办方,喝了酒的菲戈满脸通红,发表了不长不短的讲话。来到这里的客人都可以在农场住上一晚,这里有一栋用来供客人住宿的房子相当于一家小型酒店。
甘果瓦坐在他爸爸的旁边,两父子史无前例地说了很多话,事后甘果瓦完全想不起来说了什么。宴会太嘈杂了,好多人都在说自己的事情,他分不清有些话是爸爸说的,还是别人说的,自己的话也听不清,耳朵嗡嗡的。
自从那之后,菲戈看到他儿子在练习魔法也不反感了,只是默默走开。工作和生活中的交谈中,父子之间没有再出现过因为魔法而陷入冷场的情况。
已经冬天了,天上开始飘雪。那次卖出大量牲口之后,农场里就没有再宰杀过一只羊、一头牛,它们被赶到温暖的棚里关着,每天放出去转上一圈便赶回来。因为时间空闲,农场的其他人开始接一些外面的小活回来做。菲戈对此没有太大的意见,之前卖出去的牲口,换来的东西足够他们吃一年。
“甘果瓦。”
甘果瓦正在棚里转圈,一个大毛球带着风雪进来了。来人拍打干净帽子上的雪,甘果瓦认出是农场员工的一个小孩,差不多和他一个年纪。他一开始都叫甘果瓦“少爷”,相处久了才在甘果瓦的劝说下直接叫名字。
甘果瓦上前帮他拍打够不着的地方,待在温室,衣服上的雪化了就成水了。
“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呢。”甘果瓦说,“你怎么来啦?”
轮流看守牲畜的棚是他们几个年轻人的工作,最多是看守,打理还是要很多人帮忙。
“老爷有事叫你,提前换班。”
甘果瓦听到提前换班的消息,却是一点都不想走,而是想老老实实等到换班的时间再走。同伴知道他的心思,“真的,好像是很重要的事,老爷找你。”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