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眼前光影晃,一个长发如毡的老头儿拄着半截朽木出现在面前。他见老头胳膊和腿上长满植物的根须,不由叫道:“又是鬼啊?”。
怪老头看看井口又看看他骂道:“张若虚,宇文莺莺,你们搞嘛子搞,惊扰我的好梦!”
“我的天!你怎么知道我叫张若虚?”张若虚后退。
他感觉到今晚自己真是倒霉透了,遇见的不是鬼就是树怪。以前爷爷跟他讲神鬼知识,他都以为是爷爷茶余饭后跟他消遣一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些东西,至少在他十来年的光阴中不曾见过这些奇怪的东西。
“战神亢金龙六界谁人不知。”怪老头白了他一眼。
“谁是战神亢金龙?我吗?”张若虚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鼻子。
“懒得搭理你,我要继续做好梦去。”老头“倏”地一晃,化作一道白光嵌进了树身。
张若虚见这怪老头不见了,不由胆子也大了,拍拍身上的衣服,道:“哼,这丑样子还敢出来吓唬人。”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从树身内闪了出来,还没看清什么东西,胸口便挨了一掌,那道白光瞬间又嵌进树身。一个声音在回荡在暮色里:“敢骂我丑,气死树爷爷了。”
张若虚不敢再骂了,心里想:“这树怪,虽然脾气不好,但心眼不坏,没有加害我的意思。”于是笑嘻嘻地冲大树鞠了一躬:“谢谢树怪爷爷,刚才是我不对,打扰了,晚安,祝您好梦。”礼毕转身就跑。
暮色加深,他向着江头湾跑去。在小若虚心中,整个死桃花源陆家才是最美好温馨的地方。
陆家地处高地,四没有围墙,全是花木,尤其春天的时候,远远望去陆家就是一个粉红色的宝岛,这里流水潺潺,鸟声清亮,花香阵阵,烦心事再多的人到了这里也会放下心头纷扰。
每年的暮春时节,落花如雨,陆小安的娘亲甘海棠喜欢坐在海棠树下做针线活,她是那样丰润美丽安静娴淑,那天然去雕饰的美,她美得很有特色,丰满圆润,肤如凝脂,面如明月,微微一笑神韵流动,世间在恶的人间见到她,也会被这种美感染,放下心中恶念。
据说陆小安的父亲陆柏第一次路过此地时,也是在暮春时节,当时亦是脉脉流水,落红满地,一看到美丽的甘海棠就停下了脚步,自此处再也没离开过这里。
待到了陆家,陆小安一家人正在吃晚饭,陆小安一看张若虚了,就开心地叫道:“若虚哥哥,这么晚你怎么现在来了?”
陆小安上前拉住他的手,让他快快坐下。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桌子上的大碗茶喝了起来,由于喝得太急,呛得直咳嗽。
陆小安的母亲甘海棠走过来,娇嗔地道:“若虚,别喝得太急,咱们又不是缺水。”说着走过来,轻抚拍张若虚的背。
甘海棠体态丰满,走起路来胸前波涛汹涌。张若虚家每次看到甘海棠,就觉得她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他好喜欢挨着甘海棠听她说话。
甘海棠的夫君叫陆柏,甘家上门女婿,这个女婿从哪里来,家世如何,父女两个对外从来不说。山村人朴实,也不多打听,只以为陆柏是个流浪汉,甘老头无男丁,收留一个流浪汉做女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陆柏生得皮肤黝黑却很英俊,他不爱讲话,也不爱笑,一双眼睛似乎能洞穿人心一般,见到这双眼睛的人都觉得陆柏绝不是普通人。陆柏不与人说话却极喜欢和小孩说话,有时会给张若虚和小安做许多风筝,带他们去山顶放风筝。陆柏做的风筝巨大无比,并且式样特别,风筝的样子多是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
张若虚问过陆柏,怎么会想出制造这样妖魔鬼怪的风筝?陆柏很有学问地回答,妖魔鬼怪是一种精神生活。张若虚问,妖魔鬼怪存在吗?陆柏说,自然是存在的。
陆小安是甘海棠和陆柏的好作品,小安继承了她母亲甘海棠和陆柏的优点,丹凤眼,细挑眉儿,小嘴巴儿也如一粒樱桃红艳艳的。小安经常说长大了嫁给若虚哥哥,当然张若虚也很喜欢小安。
甘海棠抚摸着若虚的头发问:“若虚,瞧你头发凌乱的不成样子,到底怎么啦?”
“出了什么事?”甘老头也问。
张若虚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让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把途中遭遇女鬼纠缠之事叙说了一遍。
甘老头听了放下筷子,神色严峻,道:“天象混乱,精怪出世,天地间要有大事发生,自今时起,你们晚上都少出门,若发现异常现象早点通知村里人。”
张若虚听了毛骨悚然,陆小安吓得赶紧钻进凝娘亲的怀里。
“莫怕,有爹爹在。”甘海棠轻轻抚摸着女儿小安的头,望了望外面的夜色,又望了望正闷头吃饭的夫君。
在甘海棠心中陆柏是天地间最厉害的男人,只要有夫君在,没什么事情不能解决。陆柏继续低头吃饭,好像根本不在意他们说的怪事情,他掰开一个烤熟的洋山芋,慢慢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原来那个多情的宇文莺莺根本没有转世,张若虚伤害了她,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张家欠她哦。”
“陆叔叔,为何我们张家欠她?”张若虚好奇地问。
“你爹是风流痞子,自然欠别人的情债多。”陆柏似乎很看不起若虚的爹爹。
“陆柏……”甘海棠瞟了陆柏一眼,用眼神制止他不要说下去。
在甘海棠的阻止下陆柏不再说下去,低头继续吃东西。陆柏本来不爱说话,今晚难得说话,却说出井中女鬼与张家的关系,张若虚是一个好奇心强的孩子,怎就此罢休。
他撒娇地晃着甘海棠的胳膊道:“陆婶,你不让陆叔讲女鬼与张家的事我就不吃饭。好陆婶,我已经长大了,你就让陆叔讲给我听嘛。”
“但说无妨,若虚早晚都要知道他老子的一些事情,现在他也不小了,可以知道了。”甘老头道。
陆柏依然不吭声,低头吃饭。
“坐下,爷爷来告诉你吧。”甘老头对张若虚说。
张若虚老老实实地坐下。
甘老头缓声道:“你老子张凌霄书剑画箫俱佳,人称江南张四绝,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和他同时响彻江湖的还有北方的宇文鼎,这宇文鼎不但精通奇门遁甲还精通剑术和天象,两人修为高很快进入仙界,那井中女鬼便是宇文鼎的妹妹。”
“宇文鼎的妹妹妹?”张若虚瞪眼睛。
“故事就与你爹有关……”甘老头饮了一口酒。
“甘爷爷,你接着讲。”张若虚眼神充满期待,晃着甘老头的肩膀撒娇。
甘老头放下酒盅,搓了一把脸,叹气道:“唉,想来你爷爷不愿意旧事重提,但你已经十二岁了,也该知道你爹的一些事情了。”
“嗯嗯,就是,就是,我正在长大,也该知道我爹的一些事情了。”
“可不要告诉你爷爷是我说的。”甘老头显然有些怕张若虚的爷爷。
“甘爷爷,你放心,我绝不出卖你。”张若虚拍着胸口向甘老头保证。
“好,我就给你讲讲你爹张凌霄的一些事。”
“嗯嗯,爷爷你快点讲。”
张若虚实在不耐烦,心想这一家人说话做事都是磨磨蹭蹭,一点也不爽快。
灯下,甘老头陷入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