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槐望了望没有星星的夜空,又转头看向顾罔,笑道:“你觉得大晚上十一二点的,你一个大男人把我抱回家,合适吗?”
顾罔挑了挑眉:“你需要抱?你现在不是能跑能跳还能唠嗑吗?”
顾小槐叹着气摇了摇头:“没良心啊没良心,顾罔你可真没良心。”
顾罔不做声,顺势走进一栋公寓楼里,按了电梯。
顾小槐跟在身后,睁着大眼睛四处打量,很新奇的样子。
走进电梯,按下七楼的标志,顾罔嘱咐道:“房子是租的,安分点,别把墙壁和沙发弄脏了。”
“哦,好。”顾小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你怎么跟家里交待?”顾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女,见她正拿着手机玩,不觉皱了皱眉。
关上手机,顾小槐笑眯眯地说:“跟他们说了,在同学家过夜。”
“叮”的一声,七楼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拿出钥匙开了门,顾小槐也跟着进去,但只站在屋内的门垫上,四处张望着,活像一只初到陌生环境的小狐狸。
习惯性锁好门,顾罔换上拖鞋,就看到顾小槐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
“……”
因为平时不接待客人,顾罔根本没考虑多备几双拖鞋的事。
为了不弄脏房东心爱的进口原木地板,顾罔忍痛祭出了自己冬天才舍得穿的毛拖。
“有点大,”穿着软绵绵、毛乎乎的拖鞋,顾小槐开心地在客厅里逛起来,“拖鞋哪里买的?挺可爱啊。”
顾罔没理她,只叫她去卫生间把手洗了。
洗干净手的两人就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顾罔注意到她的左手并无伤口。
不过那血应该是她的。冒牌的血可是会和冒牌本人一起消散的。
毕竟顾小槐可是能让一把巨斧凭空消失的小姑娘,能简单到哪里去。
“我去洗澡。”顾罔率先打破沉默,走进卧室拿了换洗衣物出来,又拐进了浴室。
顾小槐便把手背在身后,像个老大爷似的在公寓里转着。
三室两厅的公寓,约莫一百平出头,一间屋做卧室,对面屋房东做成了书房,卧室挨着的那间屋房门紧闭,没上锁,顾小槐也没去看。
公寓装修是比较小清新的美式田园风,家具也都是口碑很好的品牌。
大概逛了一遍,顾小槐就坐回沙发上,晃悠着两条纤细的小腿,依旧是一脸新奇。
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十一点四十四分了。
顾小槐又坐了一会儿,实在无聊,才拿出手机刷了几条视频。
手机上显示11:52时,顾罔穿着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了厨房,看也没看沙发上的顾小槐。
喝了半杯水,顾罔拿着毛巾走出来,冷冰冰地命令道:“去洗澡。”
“好的。”顾小槐从沙发上跳下来,把包随手扔在沙发上,就蹦蹦跳跳地进浴室去了。
顾罔:????这能跑能跳还能唠嗑的??
进卧室把头发吹干,顾罔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利索地换下他睡过的床单被套,又拿出一套干净的换上。
打开充着电的手机,已经0:06了。
探头出去看了看,顾小槐貌似还在洗,于是顾罔又打开柜子搬出一床薄棉被和一个枕头,一块儿扔到沙发上,顺手把她昂贵的限定包放到了同样昂贵的茶几上面。
再看看墙上的钟,十二点十一分。
算下来她进去也有将近二十分钟了,还不出来?不会晕倒在里边了吧?
顾罔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去茶几下面翻出两包感冒药,冲了一包喝掉。
仔细想想还没吃晚饭,顾罔从柜子里拿出一袋方便面泡好,还煎了个荷包蛋。
吃完一碗面,顺便把碗洗了,还漱了个口,顾罔又一次把目光投向墙上的挂钟。
十二点三十四了都!还不出来?
正在顾罔犹豫要不要去问问什么情况时,浴室的门开了,传来顾小槐的声音:“顾罔,你有多的睡衣吗?我穿什么啊?”
顾罔的眉头跳了跳:“……你就不能穿白天的衣服吗?”
“……”浴室的顾小槐沉默了下,随即道,“裙子和外套都脏了。”
裙边上全是泥渍,外套上还有血迹。
这下换顾罔沉默了。他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卧室:“给你找。”
倒还真找着一套,买了有段时间了,买回来洗过一次有点缩水,穿着不大舒服,就没再穿了。
把衣服递进去,顾罔回到餐厅坐着。
又等了五分钟,那丫头才慢悠悠地从浴室里磨蹭出来。
“什么味道?你吃东西了?不行!我饿了!我也要吃!”
“你好烦。”
……
“顾罔,我能不洗碗吗?”
“不行。”
……
“还是好饿……再给我煮一碗嘛顾罔,最后一碗!”
“把药吃了。”
“我好饿!我不吃药……再煮一碗呗。”
“吃药。”
……
“吃完药了!再煮一碗面呗顾罔……”
“会胖。”
……
折腾到一点过,顾小槐才乖乖去睡觉。
躺在沙发上,盖着薄棉被,顾罔脑海里反复播放着今日在捞月府遇到的事。
本来是去找荆夙的秘密,结果正主连个影儿都没露,他们反被一群配角搞得要死不活。
关键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顾小槐竟然还不肯松口透露下荆夙的事情。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顾罔只觉身置冰窟,从头冷到了脚,身上的关节都被冷疼了。
咋的,大半夜寒潮来袭?
顾罔坐起来,懵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床让给顾小槐了,他睡的是沙发。
踩在地板上,试图摸黑找到拖鞋,下一秒顾罔就彻底清醒了。
这**哪是地板啊,分明就是冰面。这冻脚冻的,生疼。
好不容易找到了拖鞋,却发现拖鞋也结了一层薄冰,一脚踩上去简直透心凉。
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打开了客厅的灯,顾罔忍不住捂住了脸,一脸痛心疾首。
不仅是地板和拖鞋,墙根、茶几、抽屉,甚至是他睡的沙发,全都覆盖上了一层极薄的冰。
移动造雪机的威力还真够大。
顾罔走到卧室门口,想开门把她叫醒,结果发现门把手从里面冻上了,掰不动。
所以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惨况?顾罔根本不敢想象。
轻轻拍了拍门,顾罔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吵到邻居就不好了。
但是里边的顾小槐根本没有反应。
在家,这觉肯定没法睡了。不,这根本没法在家待着。
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也不知到底是没睡好还是被冻疼了。
顾罔走到生活阳台上,收下来一套还算干爽的衣服换上,拿了钥匙、手机和一把伞,把灯一关,出门了。
走在小区里,顾罔只觉得外面的世界真暖和。也没下雨,也不吹风,实在比里面暖和了不知多少。
和门口的保安打了个招呼,顾罔来到小区旁的24小时便利店。
现在是3:37。
顾罔拿了盒速食拉面和一根肠,一边扫码付钱,一边打了个呵欠。
找店员要了开水泡面,就端着面坐一边看视频去了。
店里有两个人值班。一个女店员在看电视剧,一个男店员戴着耳机在打游戏。两个人都很年轻,约莫二十出头,应该是在读大学生出来兼职。
在等拉面泡好的过程中,顾罔虽刷着手机,却呵欠连天,偶尔还打个冷颤。
让顾小槐在家过夜,简直就是供了个祖宗牌造雪机。
可怕,可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