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卧香塌上,静女抬手,露出精致的容颜。静女今日略施粉黛,香肩滑落,甚是撩人。把个尘音看得目瞪口呆。
“尘音,我美吗?”静女招手,唤尘音坐在软榻边。
尘音略略低头,道:“甚美。”
宗阴还跪在地上,不敢随意抬起头来。
“姐姐貌美,谁人不知?缘何追问?”尘音素日里见惯了静女那一副冷若冰霜的脸,今日见了她这副打扮,不免心声疑虑:“今日可是有贵客?”
“哼~”静女冷哼一声,对台下跪着的宗阴说:“阿阴,你代我去见一个人。”
“啊?”宗阴抬起头,道:“师傅,我们还要去找宗盛呢!”
“闭嘴!”尘音怒喝一声,转头对静女笑道:“姐姐若有吩咐,只管提,我的徒儿,便是姐姐的徒儿。”
“你那徒儿,正和这人一道呢。”静女说着,拂袖,幻化出一道光晕来。
那光晕朦朦胧胧,渐渐展现出一副场景来:不冻泉水旁,一个男童昏倒在地,不远处有一抹倩影,正腾空运气,施法打坐。
“宗盛!”宗阴认得那昏倒的身影,喜极而泣,站起身来。
“尘音,你可知这人是谁?”静女翻过身去,不看那光晕。
“我当然知道。”尘音间见得那人,忍不住目露凶光。
“师傅,她是谁啊?”宗阴眨着大眼问。
“徒儿,修道圈里,只有一个女子,常年稳居仙女道姑公认情敌榜首位。”尘音握紧双手,咂咂嘴道:“她出身高贵,因大战蚩尤,一战成名,流芳万世。”
宗阴眯着眼,有些搞不清楚:这种贵客,怎么让他这小孩儿来接待?
“只是错失神籍,徘徊人间。她上有九天诸神撑腰,下有田神叔均苦苦追求,游遍山海,爱慕者无数。”静女缓缓接话。
宗阴点点头,原来如此。
“最可恶的是,这女人经常顾影自怜,惺惺作态。”尘音咬牙切齿:“她就是赤水神女——子献。”
“哦~”宗阴明白了,正所谓白富美,惹人妒。
“宗阴!”尘音大叫一声,吓得宗阴浑身一颤。
“任凭她娇柔做作,也抵不上你娇嫩如花,你去会会她,把宗盛夺回来。”尘音说罢,拂袖而起,补充道:“拿出女人的气势。”
“女~女人?”宗阴结巴了,师傅竟然把他划在女人的范围里。
“你仙女姐姐是东道主,不方便同她计较。”尘音解释道。
“师傅,你又不是这儿的人,怎么不和我作伴?”宗阴一扭头,见白鹭伸着翅膀,停在阁楼外了。
“哼,师傅也是女子,段不和她计较。”尘音一挥手,将宗阴打出楼台,送到白鹭鸟的背上了。
“师傅!你们真是心胸狭窄,不就是怕人家比你美嘛!”宗阴的声音渐渐远去,白鹭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哼~”尘音摇摇头:“徒儿,你还是太嫩了。”这天下的女人,都是半斤八两,有哪个心胸是真宽阔的?
于是转头举起酒杯,道:“姐姐放心,保证让那子献早日滚回赤水去。”
对对对,早日回赤水吧,她在这里,我还怎么嫁人?
“你办事,我放心。”静女也拿起酒杯,碰杯尘音,仍旧是一脸冷漠。
却说宗阴坐上白鹭的鸟背,只感到风声阵阵、云霄后退、一睁眼就到了不冻泉上空。
于是扫眼望去,见那泉水,碧波荡漾,水流涓涓,绕着三山而去。秋日泛黄的草丛中,有一男童昏倒在地,而一道光,正充盈在他体内。
“宗盛!”宗阴呼喊着,从鸟背上跳落,道一声:“水来!”
“呼啦”一声,泉水纷纷上涌,向宗阴飞去。
不远处,正施法打坐的女子睁开眼,见一孩童白衣飘飘,附身下降,四周有泉水护阵,水声轰鸣,瞬间散去。
那孩童一晃眼,便到了草地上。
“哎~”女子叹息,高声道:“且慢。”
宗阴刚上前去,还未碰到宗盛,便听得她出声阻拦。
“想来,你便是神女吧?”宗阴起身运气,指尖发力,劈开泉水,掀起一道水墙,向她扑去。
“我师傅说了,要好生招待你。”然而宗阴话落,却看见那水墙逐渐化气,转眼间变成浓雾了。
“这,这不可能!”宗阴后退一步,自己修炼了许久的御水术,竟丝毫没有用。
“你师傅是谁?”那女子一袭青衣,从浓雾中走出,她赤着脚,踏入泉水里,“呲啦啦”的声音立刻响起。
“你你你!”宗阴震惊不已,那女子走过之处,竟都是荒漠,无一滴水留存。
浓雾渐渐散开了,女子消瘦的脸蛋儿渐渐逼近。
“你你你,你别过来,你是何方妖怪!”宗阴颤抖着,缩到宗盛身边了:“我师傅是浮山松月道人,我不怕你。”
“吾乃赤水神女——子献。”女子越过泉水,赤脚踏上了草坪,身后是蒸发了的沟壑,脚下是枯萎的草根:“如你所见,吾乃旱神。”
“你你你,你想怎样?我师傅松月,与昆仑静女私交甚好,定不会放过你。”宗阴使劲推宗盛,吓得胆颤心惊。
“松月倒没听过,静女,好像排在我后面三位吧。”女子开口,冥思苦想:“那什么,谪仙美人榜?”
“啊呸!是仙女道姑情敌榜!”宗阴吐了一口吐沫,纠正道。
宗盛此时睁开眼来,就看见宗阴在吐吐沫,不免起身道:“别说话,丢人。”
“宗盛!”宗阴见他醒了,于是扑上前搂着他脖子,呲牙咧嘴问:“你说什么~”
宗盛推开他,对那女子行礼道:“多谢姐姐相助。”
“不必客气,在这儿遇到你,也算是缘分。”
原来宗盛毒发,掉落在这不冻泉附近,幸得神女相助,才捡了一命。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宗盛于是起身,被宗阴搀扶着说道:“姐姐可有什么心愿,若在弟子能力之内,必当回报。”
却见那女子侧身,流下两行清泪:“望赤水兮,不见归期;遵父命兮,女无神籍;救儿郎兮,又见白衣;叹浮生兮,垂垂暮矣。”
“说人话!”宗阴跳脚,那女子哭道:“子献命薄,生受不起。”
“受不起就受不起,话多!”宗阴想起方才她化泉为气的嚣张脸,又看看现在的哭丧脸,十分恶心,因道:“做作!”
“嘤嘤嘤~山不容兮水不近,非难妾兮女伤悲。”女子一听,索性掩面抽泣,又作诗道:“天呀,你没了理;地呀,你罔为母;生养了这叼女,把我薄命欺。”
“你骂谁是叼女?!”宗阴气结,这个女人,骂就骂了,还说他是女的,真是岂有此理。
“胡闹!”宗盛咳嗽一声,怒视宗阴:“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感谢就罢了,还出言羞辱她,快赔礼道歉!”
“我~”宗阴望了望那挤眉弄眼的女子,又望了望宗盛虚弱的身子,翻着白眼道歉:“是我出言不逊~”
“姐姐,不如随我们回去,讨杯酒吃,也一解胸中怨气。”宗盛上前,呼唤白鹭,然后向那女子伸出手来。
“这,恐怕多有不便罢。”那女子说着,乖乖递上玉手,坐了上去。
“哼~”宗阴撇嘴,这女子,十分心机,装着柔弱冤枉人,着实讨厌。
于是爬上鸟背,问:“你不知道自己是公众情敌吗?还赶着去女人堆讨打?”
“如此这般,子献唯有生受着了。”她眼含泪花,娇滴滴望向宗盛。
谁知宗盛也不回头,径自对着白鹭大叫:“回飞鸾阁!”
“这会子又生受着了?”宗阴故意挤兑她:“那会子怎么生受不了了?”
“你说呢?”子献上前,单指冒着白烟,冷笑道:“信不信我化了你~”
“额~”宗阴于是举起双手,求饶:“旱神姐姐饶命,我是男子,绝不会和你抢。”
“男子?!”子献吃了一惊,忍不住咬着下唇,心想:现如今的男娃儿都出落得如此秀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