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正好,海风吹起了船帆,满满当当的一帆,吹得船朝东驶去。
出发的时候太阳还未升起,碧蓝的海水,像一块巨大的宝玉,色泽盈润地反射着阳光,照进了冷月的心里。
冷月实在是喜欢在海上的感觉,大海包裹着船,那样静谧,那样安宁。
此时,红日正慢慢从海里冒出来,悬挂在云层中间,光彩四射,层层云海被染得鲜亮橙红,如同一团火焰在沸腾。
脚下的海水,也被染红了,随着船的行驶,在船的一侧翻起了红色的浪花。
真是半江瑟瑟半江红啊。
经过几天的折腾,大家都有点累了。
从上了船,温言的脸上就开始显现疲惫,连续几天未曾休息好,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从来没这么辛苦过。
船很大,船舱里有十多个房间。冷月一人一个房间,温言也一个,周齐云父子一个,还有厨房、客厅等,其他房间用于船工住,船舱被合理地规划出了一个个房间,井井有条。
上了船,冷月看温言脸不佳,便将温言打发回房间休息去,自己刚踏上甲板,看那日出的壮丽景象。
周齐云第一次出海,对船上的事物都很好奇,一个人东摸摸,西瞧瞧看得不亦悦乎。
他站在甲板上遥望日出,眼角的余光看到冷月也上来甲板,马上迎上去,说,“月儿,你也来看日出啊?真是好看,以前从来没见过海上的日出。”
“齐云,此去经年,你会想念村子里的人吗?”冷月倚靠在甲板栏杆边,抬眼看了一眼周齐云。
“不会,我只会想念你……”刚升起的日头,光芒四射,将冷月周身上下包裹了一层红光,圣洁得像一位从九天下凡的仙女。
周齐云的心里一阵惊叹,心里眼里都是冷月的影子。
“傻瓜,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别总是绕着我转。”冷月对周齐云的表白已经免疫。
接下去,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海上的风情。
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周丛樵来喊他们两个吃饭。
周齐云说,“我去叫温言,一上午没见到他了,肯定在船舱里休息,真是个娇贵的公子哥。”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黑对手的机会。
冷月对周齐云的诋毁没有反应,自顾自的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午饭很丰盛,菜品琳琅满目,看得出来楚掌柜的安排得很周到。
从菜的香气、色泽来看,厨娘的手艺应该很高。
冷月先洗过手,在桌边坐下了,等其他人来一起开饭。
周丛樵一上午也没见人,此时跟着冷月也先坐在桌边了,等儿子叫温言一起来吃饭。
“月儿,不好了,温言发烧了,在床上起不来了。”周齐云急匆匆地跑进来说,一脸的担忧之色。
“我们去看看吧。”冷月看了一下周丛樵,率先站起来,跟着周齐云朝温言的房间走去。
周丛樵也站起来,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看看。在心里想,他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像个保姆一样,他容易么?
温言一躺下来,就感觉到浑身疲惫,不知不觉地就昏昏沉沉的了。
周齐云在门外喊他吃饭,一连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周齐云心里一急,连忙推门进去,看到温言躺在床上,喊他都没有听见,一摸脑门,烫得厉害。
周齐云赶忙把大家叫过来看看。
“温言,温言……”冷月坐在温言的床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烫手,叫他也没有反应,昏昏欲睡的样子。
“可能那天他来接我淋了雨,这些天连日疲劳,导致风寒入浸。周叔,你有没有风寒的药?”冷月看了看温言,问周丛樵。
“治风寒的药我抓了三贴,我让厨娘马上去煎。”周丛樵转身出去了。
“他这风寒来势汹汹,三贴怕是不够,先退烧吧。齐云,你去打一桶海水来。”冷月吩咐周齐云,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退烧,这样烧下去,怕是这样聪明的脑子要烧傻了。
“温言,温言,你醒醒……”冷月在温言耳边轻轻地叫。
温言烧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冷月在叫他,他一把抓住了冷月的手,“月儿……”清醒的时候,温言从来没有叫过月儿,他把他的感情藏得很好。
他也想像周齐云一样叫月儿,但是又怕冷月觉得他轻浮。
更何况,他曾经在冷月面前快要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被冷月及时掐断了,他也就不好再做亲昵举动了。
“温言,温言……”冷月看到温言有反应了,轻轻地抽出了被抓住的手,还是坚持地在喊他醒来。
得马上退烧才好,温言的手心已经烫得惊人了。
冷月掀起温言的被子,抽开了温言的里衣带子,打算将他的衣服脱了。
“月儿,海水来了,凉得很……”周齐云进来的时候看到冷月正要脱掉温言的里衣,嘴比脑快,马上出声制止,“住手!月儿,你在干什么!”
“给他脱衣服用海水的擦拭降温,拖太久怕是会烧坏了。”冷月一边说,一边继续扒温言的衣服,里衣的一半衣襟已经敞开了,露出叠起来的另一半衣襟。
“我的女帝陛下,我来吧,我来吧。”周齐云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桶,上前按住冷月的手,“这样伺候人的活,怎么能让你来呢?你赶快出去吧。”
周齐云把冷月推出了房间,转身将门关上,对着门外的冷月说,“月儿,你先去吃饭吧,温言有我照顾呢。再说男女授受不轻,你还是回避吧。”天知道,周齐云是在那里嫉妒温言。
“好吧,你给他全身上下都用海水擦拭几遍,等给他喂了药,你再来吃饭吧。”冷月觉得有人代劳也不是坏事,再说她也真有点饿了。
有周齐云两父子照顾,温言一定会没事的。
周齐云隔着门听到冷月的脚步声远去了,他回过身来,走到温言的床前,动手给他脱掉衣服。一边脱,一边埋怨,“温大少爷,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你不但和我抢月儿,还要我伺候你……”
动作粗鲁地将温言扒了个精光,冷月不在,周齐云一点顾忌也没有。
然后,他从脸盆架上拿了毛巾,在海水里浸湿,仔细地擦拭了起来。
好像是周齐云的擦拭动作很重,弄疼了他,温言在睡梦中,皱起了眉。
周齐云擦拭了几遍,一直将温言全身的皮肤都擦得红通通的,摸摸温度,好像比刚才凉了一点。
这时,周丛樵送来了煎好的药。
周齐云认命地接过来,然后一勺一勺地喂给了温言吃。
温言的嘴角流下了不少药水,周齐云像是个老妈子一样,还得拿着毛巾给他擦干净。
等周齐云忙好,回到客厅时,周丛樵和冷月已经吃好了饭。
他看着一桌冷掉的菜,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不管冷的热的,盛了一碗饭就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没人同你抢。”冷月看着周齐云的吃相出言道,她真怕周齐云将碗都吃下去,“温言怎么样了?”
“海水降温不少,吃过药,一会发过汗就应该没事了。”周齐云嘴里含着饭,含糊地说。
“那我一会去看看他。”冷月有点担心温言,打算饭后去看看他,有没有退烧。
“不用了,饭后我要再给他擦拭几遍,让他好的快点。”周齐云一口刚咽下去,听到冷月的话,忙不迭地打断她。
周齐云刚才给温言喂过药,就拿被子直接给他盖上了,心里有气,懒得给他套上衣服。
如果冷月去看,万一看到一个光溜溜的温言,那可不太好……
冷月不知道周齐云的小心思,只觉得是周齐云这个妹妹奴在心疼她,所以他亲自去照顾温言,不舍得冷月动手干活。
唉,这个傻儿子……
周丛樵真是为他儿子的智商捉急。
为了不让冷月去照顾温言而便宜了温言,自己却忙上忙下,一边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着情敌,一边又不心甘情愿,太矛盾太纠结了。
午饭后,周齐云又去温言房里,给他擦拭了几遍身体。
经过周齐云尽心尽力地照顾,到了晚间,温言的烧终于退下来了,神智也渐渐清醒过来。
“齐云兄,多谢你了。”温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周齐云正在给他用毛巾擦拭着身体。
“温言,你不用客气。我这是不想便宜你而已。”周齐云擦拭好温言的身体,就拿过里衣、亵裤,帮温言穿起了衣服。
“便宜了我?”温言想抬起身子自己穿衣服,但刚刚发过高烧,全身无力,只能任由周齐云帮他穿。
“是啊,难道叫月儿给你擦拭身体,看着你赤身裸体吗?”周齐云一边将里衣绑好带子,一边没好气地说,“来,抬手!
”
“呵呵……”温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周齐云,他的小心思全部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自从,温言遇见了冷月,周齐云就觉得温言对冷月有了心思,一直对他冷言冷语,不再像以前一样一起读书学习了。
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了。
这回,温言生病,周齐云能摒弃前嫌,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虽然是为了冷月让不辛苦照顾他,可也是因为他们曾经的友谊。
周齐云秉性纯良,是不可多得的好兄弟。温言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