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柳星玥看到了从窗户外面照射了进来的那一缕和煦的阳光。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突然之间,她浑身一怔,记忆复苏,后背开始冒冷汗。
昨天,父亲的金盆洗手宴会,广邀各方同行和乡绅;丝竹声中场中却无声无息的多了一枚勾魂令牌,那黑色的令牌之中雕刻着一只血红色的骷髅,栩栩如生。
江湖皆知,勾魂令出,不死不休。
柳星玥红眼赤着脚冲出了房间,看到父亲和哥哥姐姐全部躺在大厅,忙试探鼻息,瞬息之后,心稍微安定了下来,只是晕倒,她立刻用银针刺穴将他们救醒。
一家人面面相觑,昨夜勾魂使为何竟放过了他们?从未听说过勾魂使手下的人有生还的机会。
“老爷,大少爷,大小姐,二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一道声音响起,柳星玥抬头看去,竟是洛天凌。
他刚毅俊朗的半边脸被凌乱散落的长发遮住,一双深邃的眼眸波澜不惊,表情之中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阿凌?”柳星玥惊讶不已,正准备上前询问,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嘈杂之声。
打开门的瞬间,胆子一直很小的柳星茹直接晕了过去。
即使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柳家父子俩,也是脸色惨白,柳星玥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扶住了姐姐。
只见柳府的大门之外,堆积着至少二十具尸体,每一具尸体都身穿黑衣,腰间挂着勾魂令牌,全部被人砍掉了右手,鲜血渗入了青石板下的泥土之中,二十把长剑全部插到泥土之中,只有一半被露在外面。
柳天湖大惊失色,立刻就意识到大祸临头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知府林大人带着衙差急匆匆而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由一惊。
“柳天湖,本官接到了百姓的联名举报,柳家宅院之中发生命案,果然如此,另外前段时间瘟疫期间你借着神医的名声故意抬高药价,罔顾人命,罪上加罪,现在本官要依照我朝律法将你父子二人逮捕,押送京城听候发落。”
林大人根本就没有给柳家父子俩解释的机会,不由分说就吩咐衙役替父子二人戴上了枷锁。
柳天湖坐在囚车之上,眼神朝着两个女儿看了过去,最后视线却落在了洛天凌的身上。
“阿凌,我现在把玥儿许配给你为妻,你带着她们姐妹俩离开苏州。”柳天湖冥冥之中肯定洛天凌不是普通人,从他三年前来到柳家,柳天湖就一直观察他,将柳星玥嫁给他,他也放心了。
柳星玥愣住了,她不要明白父亲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安排。
她朝着洛天凌看过去,发现那双从未有过起伏的眼眸,似乎闪过了一抹喜悦,却又稍纵即逝。
但如今这情况,也不允许柳星玥多想,她忍住悲伤看着父亲柳天湖安慰道:“父亲,我一定会为您洗清冤屈,也会还咱们柳家的清白,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女儿不能与父亲同行,父亲保重身体啊。”
柳天湖低头看着自己一向看好的大女儿柳星玥,点点头,如今他这女儿的医术比之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他们柳家永远不会没落。
囚车走远,柳星玥收回目光,扶着晕倒的姐姐进去,默默的盘算着,眼下苏州的官府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去一趟京城。
这些年柳家的根基盘根错节,这一回朝廷给父亲和兄长安上的罪名也不算太严重,也许上京打点些银两就能把他们救出来。
柳星玥打定了主意,安顿好姐姐睡下之后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洛天凌独自一人站在走廊上,倚靠在柱子上,望着地面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想起父亲临走之前将她许配给了洛天凌,脸颊上立刻泛起了一阵红晕。她迟疑了一下,吗,慢慢的走到了洛天凌的身边。
“昨天……你为什么没有走?”柳星玥轻声问道。
“我说了,没地方去!”洛天凌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动都不动,连眼神都没有收回。
“你不怕死?”
“活着我都不怕,我又怎么会怕死!”
柳星玥愣了一下,洛天凌的这句话实在是太奇怪了。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才会认为活着比死了更加难受?
“大小姐,二小姐……”
柳星玥来没来得及询问洛天凌的来历和家世,就听到后院的墙外传来了高声的呼叫。
“什么事?”
柳星玥看到杏林堂的掌柜站在门口,料到柳家出了这样的事,杏林堂必定也不安宁。
“二小姐,老爷的事……已经在苏州城内传遍了,今天早上我原本不想开门做生意的,谁知道来了个急症的病人,我无奈只得应诊,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施救那人就死了。”
“现在,他的家属将杏林堂团团围着,非要我们给一个说法。我好不容易从后门偷偷溜出来找您。”
柳星玥强打起精神来,说道:“我跟你去瞧瞧。”
说完,又转头看着洛天凌,低声说道:“麻烦你留在家里替我照看姐姐。”
洛天凌终于有了反应,平静如水的脸上眉头微蹙,最终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院子。
柳星玥来到杏林堂的时候,门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哭喊声和喧闹声不绝于耳。
她进入杏林堂内,看到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和瓷器盆栽被砸的粉碎,一个个手持木棍的大汉凶神恶煞。
大厅的正中间放着用木头拼接起来的担架,上面躺着一个魁梧粗犷的大汉,气息全无,变色发紫。
这在普通人看来,这人似乎已经是死了。不这在普通人看来,这人似乎已经是死了。不过柳星玥可不相信这么巧合的事。
柳星玥心里立刻就有了计较,她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正要靠近那个死人,为首的大汉跳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要干什么?”
厉声的呵斥,想要将娇滴滴的柳星玥吓退。
柳星玥柳眉一挑,眸中含笑,说道:“你不让我替他把把脉,我怎么知道他是因何而死?或者,他其实没死?”
“我弟弟死在你们杏林堂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怎么着?你还想耍赖不成?”
柳星玥做了一个深呼吸,现在柳家正值多事之秋,如果可以避免纠纷她也不想太过于麻烦,便问道:“那你想要怎么解决呢?”
“很简单,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来听听!”
“第一,把这块天下第一神医的匾额摘下来!”大汉指了指大厅正中悬挂着的匾额,眼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柳天湖不配!”
柳星玥不由自主的朝着面额看了过去,这是柳家近两百年来,世世代代守护的名誉啊!
“第二,赔偿我弟弟的殓葬费白银三千两;第三,你要嫁给我弟弟当老婆,给他披麻戴孝,为他守节一辈子。”
大汉说完,扬了扬手里的棍子,凶神恶煞的看着柳星玥。
这三个条件,井井有条,深思熟虑,要说他们不是有备而来谁会相信呢?
“好,你的条件,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