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的眉心一结,她抬起了脸、眼中一丝隐隐的亮光,望着李世民,“父皇,它死了!”
似是不信,李世民看了一眼满脸憾色的孩子,微微的纠结住眉心、便就伸出了脚,对着那只双翼展开的鸟拨动几下。
确定那鸟真的已经没了生命,他已是纠蹙的眉心便就深结着,龙颜上星星点点的、尽是愠怒与愤然,怒燃着眸间一抹狠厉的火光,他咬牙,便狠狠的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来,“魏——征——”
听见了背后沉闷的笑声,李世民一个转身,就望着满颜浅笑的妻子。
望着她容颜上满含的浅笑,他的心里就更是被怒意缠裹。
阴冷了眸光,他便瞪她,“你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是吧?我说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原来你就知道魏征会有如此的耍我!”
辛盈一怔,止住了笑抬头看他一眼,“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笑得这么开心?”
“……”咬住唇,辛盈看着他那满脸的怒光竟也有些语塞。
想着他心中那根被魏征烘烤干透的柴火若是真被自己不小心溅上了火星引燃,那就又要可怜了这些内侍、宫人们要小心翼翼的看他脸色了。
所以微润开脸上那清疏的笑,她就站起了身来,“其实你该高兴的不是吗?所谓的君明臣直,你的臣子可以对你如此,这不但说明他们敢于进言衷心于你,更加重要的、这也能够证明了你为君的明德,肯听逆言啊!”
辛盈说着,便就望他一眼。看他眉间似有微微的凝蹙,便又清然道,“魏征向来耿直忠诚,这也是你会如此重用他的原因不是吗?若是你真的为了一直鹞鸟而失了一个臣子的忠诚之心,你觉得这样值吗?再说了,事实上这鹞鸟死了该怨的是你自己啊,若不是你将这这鹞鸟藏在了袖内,它也就不会因此而被闷死;我想你若是将它放在手上把玩,魏征至多也不过就是啰嗦上了几句,总也不会从你手里抢了将它摔死吧?陛下觉得我说的对么?”
“……”这一回轮到李世民语塞,凝结着眉心看她一眼,他无奈的一叹便就只得摇了摇头,“哼,你都说君命臣直了,我还能说什么吗?难道要我承认自己是个昏君要为了玩物而失去臣子的忠臣之心吗?”
看着他满颜的无奈与失落,辛盈一笑,便就对着站在了一旁的初蕊眨了眨眼,孩子会意的点头,就伸出了双手拉住了李世民的手指,“父皇不要烦心了,蕊儿昨日才刚学会了一首新的曲子,来听蕊儿弹琴吧。”
虽是仍有不愿与不舍,但面对着初蕊如此的热情他自也难驳,跟着她便在那案前坐下。
自孩子指间流淌开来的乐曲,婉转悠扬、清新流畅。
合上双眼,他似就看见了悠远明朗的天空下沉淀着清澄的光、落在那向阳而放的牡丹花瓣上,花丛间展翅盘旋的蝴蝶、扑闪着那轻灵的双翼,翩然而舞……
李世民凝结的眉心,随着那灵动的乐曲缓缓就化散开来,转之而上的、竟是一份浅然的陶醉脸色!
从未想过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将这筝曲弹得如此的起伏委婉又流畅自然,他深吸口气,便随着那渐熄的乐声睁开双眼。
“父皇,蕊儿弹得好听吗?”初蕊一脸清甜的笑容,抬头就望着似是已然消怒的父皇。
“当然好听,”肯定的声音来自殿门口。
李世民举眸望去,就见长子满脸的欣赏、已然朝着殿内就走了进来,“蕊儿的琴声是这宫中最为优美动听的了,绝对的无人可比!”
李世民抿唇一笑,低头望着那一张似是熟悉的容颜就伸手将她搂住,“太子哥哥说的一点没错,我们蕊儿就是才思敏捷,才这么小就如此的聪慧了,将来长大定是我大唐最有文采最为敏黠的公主!那求亲之人一定是络绎不绝、自这宫门就排到了长安城门外!”
初蕊凝脆明丽的笑声、似又裹带着一份羞怯,盈亮着眸间那幽然的光芒,便揪住了李世民那件龙袍的襟口、将脑袋塞进他的怀中。
看着如此温馨的场景,辛盈的心中自是欢慰的。
世民非但没有以为她是元吉的女儿而有所防备和疏冷,竟也能够如此的疼惜与珍爱着,总算、她也可以向元吉交代了吧……
一抹淡笑跃上唇角,她便回头看向了满颜温和的长子,“承乾,今天师父交代的功课可都完成了么?怎么突然就跑来了?”
承乾似有一怔,但不过片刻,望着眷在父皇怀中的幼小身影便又润开了舒暖的笑,毫不避讳的回道,“还没,我正对着那些文章在努力发奋呢,谁知道听见这犹如天籁般的悠扬琴声,毫不自觉的就寻声而来了。母后可不能怪我,谁让蕊儿这琴艺如此的引人呢!”
话毕嘿嘿而笑,满眼的狡色。
辛盈看他如此,自也只能无奈摇头。毕竟她也清楚承乾为了要做好这太子已是太过严苛的要求着自己,偶尔一时的放松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然而上头的初蕊看着承乾的那一身轻便的装束,像是突然就想起了什么般、脱开了李世民的束缚就跑了下来,“太子哥哥已经很久没带蕊儿去骑马了,今日天气这么好,陪蕊儿去练马术好不好?”
满眼清润的目光,承乾又怎能不从呢?只是今日功课繁重,师父还留下了诸多的难题未解,若真是就这样丢下了课业带着她去玩,便是父皇不会说些什么,母后定然是要不满自己。
故而微润开脸上的笑容,他便弯下了身来,“不行啊蕊儿,太子还有很多的功课没完呢,明日再带蕊儿去好不好……”
“好了,”李世民看着那初蕊一脸失望的神色,摇了摇头便就低沉而语,“就带她去吧承乾,父皇准你一日的假,功课可以明天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