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那满颜的肃然,李世民却是显得毫不在意,狡异的一笑之后,他便就端过了一盅羹汤来,“我说,你自己想要节俭也就算了,不要看着我们也都不顺眼好不好?你再看看惠褒和恪儿抢的那是什么?为了一方名砚如此认真,本就该是值得夸赞的不是吗?”
无奈的一叹,辛盈对着他如此的辩驳倒也显得无可奈何。
因为以着事实而言,这群孩子如此不顾形象不管礼数的抢夺场面确实是难以见着的,虽然看着是在争抢不假,可能够如此、从另一面来看也正可以证明他们之间的那份亲昵不是吗?
不错,这皇家规矩礼数是该讲究的,因为文武朝臣、天下百姓都在看着,可若真的为了那些礼仪而冷漠了那份骨肉之间的血脉亲情,那也并不是她愿意看见的不是吗?
常说教育孩子应该张弛有度,琴上的弦绷得太紧便就不能弹得出美妙的曲子来,故而有的时候,偶尔的放松或者也正可以对她的严苛教育起到了一份积极的作用。
想到此,她温和了眼中无奈的幽光便浅然的一声轻叹。
李世民看她浅笑,心中便就更加的释然。
其实在对于孩子教育的问题上,他一直都承认自己的方法确实是不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因为只要从自己与她一生了事端、那些个孩子都会不由自主的倾向了她的那边便就可以清楚的证明。
但,他也不过就是想要偶尔的调节一下气氛而已不是吗?
因为暖儿的出生对她来说是此生难有的一份劫难,对他来说就更是如此,故而,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可以感受那份初次与她相识的甜蜜之外,他的心、便总是被莫名的酸疼与苦涩梗塞着,纠纠缠缠、萦绕不休!
月光被一抹乌云遮住了温润的光华,纷纷扬扬的、空中竟又开始落下了大片的雪花。
一朵,被一丝微有的轻风卷进了烛火轻燃的石烛台中,片刻的工夫便就化开不见。
暖儿就好像是他们严寒隆冬之时的那一簇微小火光一样,虽然并不能够驱走这严寒的侵袭、却也是足以划开了他们之间微有的一些冰冷……
望着那石烛台中盈盈闪动的烛光,他本是肃然的脸色便渐渐的温润,唇边也漾开一抹舒心的笑意。
辛盈跨进殿来,见他又站在那窗前对着外头的雪景发呆,心中不由得就是一阵的温馨与融暖跃然上窜涌动着。
她知道他会怀念,她也时常都会怀念着过往的那些美好,可是他如此眷恋的一副神色、着实也让她颇为的不解与疑惑。
一脸恬笑,她伸解下了身上那件狐裘斗篷,便就在那香雾四绕的暖炉旁边蹲下了身来,“你今天是怎么了?这样的深沉?”
听见耳边温软轻柔的音调,李世民一个回神、便抬手掩上了竹窗,回转过身走到那暖炉畔,将她微有寒意的身子紧紧圈住,“他们都睡下了?”
“哪有那么早啊,今天晚上一个个都撑到了那副模样,怎能这么早便就睡了。”微微的摇头浅笑着,辛盈冰冷的指、就伸进了他的袖中取暖,“恪儿跟惠褒在武德殿,抱着那名砚估计不到子时是不会睡下的;愔儿自然仍是跟着承乾在承乾殿,手里捏着那短剑一直缠着承乾说要学习剑法呢。”
李世民一笑。
对于那个生性内敛的愔儿对承乾的那一份依恋,他的心里总是颇为的难解,“愔儿这孩子那份腼腆与内敛就够难解释的了,真不懂为什么他就只对承乾有那样深的信赖与眷恋,我一直都以为除了恪儿之外、他不会对其他兄弟们亲近的。”
“或者,这便是骨肉之间难言的一种莫名吧?事实上承乾也很是内敛的,只不过作为大哥,他觉得自己的身上担有一份要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他懂得承担!”
“是啊,”李世民一声浅叹,似是无奈、也似有心酸,“他像你,为了那一份责任,他一直都在尽心的努力着。”
“哼。”辛盈一声轻嗤,却是听不见半点的生冷之意,“他才不像我!那个倔强的性子简直就是你的再现……”
“对对对,不像你,暖儿才像你,生性刁蛮、机敏灵动却又不失暴力!”李世民微软的调侃,裹带了丝丝的柔情与眷恋。
胸中突的涌起一股潮热,他手中稍一用力,便就转过了怀中已有温度的身子。
温润的双眸,隐隐的一份柔光微微闪动;凝腻柔荑的双颊,或是被那炉中滚热的温度灼染,晕开了旖旎的柔红一片。
俯下脸,他已然灼烫的唇、便就覆上了那丰盈水润的红唇……
寂静的冬夜,只有屋外那雪花簌簌的往下落着,一片一片、微微扭动着曼妙的身子,撞在那窗上,似是一个个扬着笑脸的精灵一般,纷纷的在那窗台上站住,偷偷的望着这殿内温情的一幕。
偏偏,榻上那熟睡的盈儿就是不解这一份温馨与柔情,一声凝亮的啼哭响起,顿就打破了这殿内的沉静与美好。
李世民微一拧眉,怀中的人便已然脱开了他的圈束,迅速的移步到了榻旁,将那哭醒的盈儿抱起轻轻拍哄着。
那一份慈爱与那双眼中盈然闪动的柔光,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自是一个慈母对着儿女所该有的一份神色。然而,只有他清楚、那并不是她的孩子,而是自己荒唐之举所衍生下来的一个可笑后果……
一抹浅笑掠过了唇梢,像是自嘲一般,他微微的一叹,心中的酸涩与生疼便迅速的四散蔓延开来、吞心噬骨。
走到了榻边坐下,他伸手、便似是耍赖的搂住了她的腰身,“我能给你一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