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的一个回神,她敛开拧住的秀眉就匆忙的上去拉住了孩子,“暖儿别闹,别闹了,”
哇的一声,孩子松手的同时却终是哭了出来,连哭带吼的音色,让人听来更是悲凉、凄苦,“爹爹,他们都欺负暖儿,暖儿要爹爹……”
李渊深纠着双眉,无奈一叹便站起了身来,走到孩子身旁将她抱进怀中,“暖儿乖,不哭了啊,我们不回家,今天就跟皇祖父一起好么?”
孩子不语,只是闭着眼扯开了嗓子拼命的哭。
看着憋足了劲已是哭的满脸通红的孩子,李渊深结的眉间尽是点点的无奈,摇了摇头,他便伸手将她抱起,“走,我们去祖母那里,祖母最疼暖儿了是吗?”
一边柔声的低哄,李渊抱着孩子就出了门去。
宇文意凝见李渊已是抱了孩子离去,举眸对着那张婕妤望了一眼、便也就伸手牵了边上的承乾出门而去。
张婕妤本是一心想趁着这些日子可以缚住李渊,好让他少听一些外头的闲言,却没想到如此精心的一场策划,却被两个孩子给搅成了这样,如此也就罢了、自己竟还要受这不堪的一份待遇,这要让她生来那争胜的心如何去承受。
丽眸间一阵阴寒的光线闪过,轻勾起唇角她便望向了站在门口的辛盈,嗤冷而言,“哼,难怪大家都会对王妃如此的称赞有加了,王妃,还真不愧是心思细腻、睿智慧黠,只是王妃应该清楚,历朝历代这天牢可都不是一个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便是陛下有心想要赦免了秦王,没有一个适当的借口,朝臣们怕也不会如此轻易答应的……”
辛盈一双呆滞无光的眼,直直望着院中那株梅树,满树色泽艳丽的梅花就像是晚霞中点点殷红的碎裂。
谁说冰天雪地就一定是万物枯竭呢?这梅、不就只有经过了那霜冻与冰雪,才能开得如此繁盛鲜艳么?
眼中一阵温润的光华闪过,辛盈本是抽紧的脸色也慢慢润出了浅笑。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她抬起的腿却在瞬间失去了知觉,眼前那满树的嫣红,也一点一点渐渐的扩散开来,散成了一片刺目的鲜红……
“娘!”回头的承乾看着母亲慢慢就倒了下来,一声惊呼就脱开了被宇文意凝握着的手,飞速的跑到辛盈的身旁蹲下身来。
安乐宫内殿,李渊斜靠在一旁的榻上,看着宇文意凝一个一个的检查的殿内那几个漫着凝香的暖炉。
事实上将世民下狱,他最初的想法确实只是希望天牢可以让他得到一份暂时的安宁。但是经过这几日下来,不但盈儿不曾进宫来向自己喊冤、竟连这向来与她走的极近的宇文意凝也不曾提起了那事情的半点来。还有贵妃,这多年下来她早已就把世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会看着世民被下冤狱却半句不去提及呢?
当日世民脸上满含的难掩之色,还有这几个女人的反常,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深信那件事情的背后绝对会有着另外一桩事件,只是,似乎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意让自己知道这事情的真相。
微微的收住了眼中疑惑的光线,他垂下脸尽力的无意着,“对于这件事情,你似乎从没跟朕说过了你的想法?”
宇文意凝淡然一笑坐下身来,伸手掐起桌上的银针,便就拨动着那用来暖茶的小炉子中微有的火光,“宫中众人都知道臣妾与秦王妃向来走得很近,臣妾想就算自己说了,陛下也会怀疑臣妾的话是否有失公允,故而,臣妾觉得还是不说为好。反正这事,迟早都会过去的不是吗?又何故要多此一举去开罪了人呢?”
李渊眸光一颤,心中更是一动。
这宇文意凝向来的心思细腻,所以很多事情自己也很是愿意与她相商听听她的分析,只是眼前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天策府与东宫的争端,他确实也怕她会向着天策府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但以着如今她刻意避让的情形来看,她该是不会像那张婕妤那样做的太过明显,况且,这几日张婕妤口口声声都是东宫如何如何的好,自己或许、也该听听这宇文意凝的判断了?
“说吧,朕只是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是。”看着陛下如此的一副神色,宇文意凝便知道李渊是在心头衡量着那事情的轻重了,故而也就不予避讳的清和软语着,“其实该说的,方才承乾都已经说的很是清楚了。臣妾想要提醒陛下的是,秦王看女人的眼光向来就比别人要高上了一等,光看天策府中那几位夫人,哪一位不是出身显赫又才貌齐并的出众女子?那张婕妤……”
宇文意凝说到此,却只是浅浅的摇头而不再继续。然而只从她这说到了一半的话间,李渊就已是了然了她的意思。
确实,一个女子要入世民的眼可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可是,那张婕妤如此的诬告世民又是所谓何来了?她难道不知道不管告得成还是告不成、她都会因此而名节受损的么?如此不顾后果也要前来诬告,难道会是……
眼中一道冷光一闪,他便锁住了眉心细细而思起来。
万贵妃无奈又是担忧的一声叹息,人就已在李渊的身侧做了下来。宇文意凝见状,忙就倒了热茶送到她的手中。
她浅尝一口,却仍是摇头,脸上更是满布了无奈与难色。
李渊举眸望她一眼,心中便也开始隐忧起来,“暖儿睡着了?”
“睡了,好不容易哭累了这才睡着,睡梦中还在叫着‘爹爹’,我真是怕她一醒过来,又吵着要找世民,”深重的一声叹息,眸间担忧的光色却更加之甚,“这孩子自打生下来至今,一根头发都不曾被人碰过,今日盈儿这一巴掌打得又是如此的重,她怕是要记许久才能忘的。这盈儿也是,就算孩子确实不懂事闹了些,她好好的说她也便是了,何故又要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