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简单的几句,辛盈却是惑色满颜。
要说世民也应了圣意把那一切交于了元吉回京而来,他们自就该为谋划的成功而庆贺啊,又会是什么、让他们再次的生了忧虑呢?
“我想,该是父亲早上单独见我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良久的深思之后,李世民终是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他一早就在担心父皇这样的单独召见会被人看见而让他们生了疑虑,没想到最终、却还是让他们给知道了,看来那皇宫之中还真是到处都有了那裴寂的眼线。
突的想起作为一国之君的父皇要活在如此的一种环境之中,李世民的心里真是阵阵的不安与惶惑。或许有些事真的就像盈儿说的一般、对父皇来说也确是一种无奈的抉择。
幸好自己放弃了,否则那样的一种生活、自己又何以承受!
微微摇了摇头,他低低一叹便伸手将那丝绢从水中捞起拧干,转身到那熏香炉前、将那金丝镂空的盖子轻轻揭开,便将手中的丝绢塞进了炉内。
然而坐在一侧的辛盈,却仍是满颜的忧心与疑虑。
自洺州一战之前,东宫的猜疑与防备似就已经更加之深。等他此次击退突厥回朝,东宫就不止是猜忌与防备这么的简单了,他所将要面对的、是一次又一次难以预测的算计与毒害。
如若他们只是想要让他没有还击的能力,那么自己后退便是。可是他们如今所想的、可并不只是要削减他实力这么简单,他们想要的是他的命啊。面对着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东宫,自己究竟、又该如何来应对与防备呢?
况,她记得先祖说的、她的职责是帮他赢得一个天下。
她知道不久之后,就在洺州一切安定大军凯旋、大家都认为是天下大定之时,元吉就已经开始想着要怎样让他的二哥从这世界消失了。
所谓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那一些不知道何时何地会突然冒了出来的冷箭,随时都有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虽然明知道他不会有事、虽然清楚他定能安然的接管这大唐江山,但是只要想起那些或者还沾着毒药的剑锋或是暗器,她的心里就总是觉得惊惶、不安。
初秋时节,天已微有凉意。一阵阴风骤然而起、便翻卷着满地的黄叶飘向了半空。
不知道今年的寒意为何来得如此之早,只是十月的天气那枝上的树叶便已落了满地。光秃秃的树干枝丫横生,一只满身华贵色泽的鸟儿站在那高处的枝头上,偶尔发出几声近似悲鸣般的啼叫。又是一阵秋风袭来,吹得那鸟身上青绿色的羽毛散乱不堪,‘咻’的一声,鸟便迎着秋风向那晦蒙的天空飞去。
院中一副萧条、凄冷的景色,似乎就蕴含着冬日的彻骨冰冷。
东宫偏殿,李元吉执着手中金光晃眼的酒杯,就若有所思的举眸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大哥,“大哥可知,单雄信已成了李世民的门下之客么?”
李建成唇角一挑,似笑非笑,斜睨着眼光就望了一眼心事满腹的三弟,“是啊,不过没有证据,我们又能如何?”
“大哥果真是如此的放心吗?”李元吉说着眸光突的一暗,脸上更是难测的笑容,“父皇单独召见,难道大哥就一点都不好奇父皇跟李世民说过了一些什么?”
李建成猛然一怔,似是有所触动的凝住了眼中的光华。微拧了眉峰,捏这酒杯的手指更是力度加深。深吸口气,他却蓦然抬头,“三弟可是有了什么好计策了?”
“明日秦王义女出阁,天策府必然守备松懈,到时要进去探听虚实不是难事。”他说着微一停顿抿了一口杯中辛辣,声音低沉,“即便此计不成,那么后天父皇备的庆功宴上,我们势必要永绝后患!”
一阵金属扭曲的声音,李建成抬头、就看见三弟手中那耀眼的金光瞬间的工夫就已然成了一团金块。
晨光初露之时,天策府中已是一番忙碌的喜庆之色。
辛盈说婚礼太过张扬怕会更让东宫生疑,但是他说他李世民此生第一次嫁女儿怎能太过寒酸?辛盈知道他对单家是于心有愧的,所以倒也不与他争辩任由着他去大宴宾客。
况接下来那些将士们怕也就要遭遇算计而不得相聚了,那么、就让他们尽兴的痛快一回又有何妨呢?
“谁?”古铜镜中一个矫健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猛然一个回身、一双疑色四起的眼就望向了半开的竹窗,可是除了窗下几上那盆枝叶繁盛的牡丹在随风轻舞之外,她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
怎么回事呢?为何今天早上一起身之后她就总觉得有双眼在望着自己?错觉么?可是从来就不曾有过如此的感觉啊。难道是过于担心今天这婚宴会有东宫之人混了进来搅乱么?亦或是那些复杂的生活越来越近、让她在潜意识之中就有了防备的警觉?
看来倒还真是环境造就人啊。微微的摇头,她便一脸无奈的回过了身来。
梳洗完毕将那两个女儿穿戴妥当,她刚刚在那榻旁拿起了铁针与那金丝准备编织、突就觉得拉扯不动手中的金丝,侧脸一看,却见暖儿正抱着那一团金丝随意拉扯着,已然将那缠绕紧密的金丝散开了好大一段。幸亏那金丝尚有硬度,若是换成毛线可就真够她头疼的了!
一声无奈的低叹,她便小心的解开绕在女儿小手上的金丝轻声劝哄着,“暖儿乖,别这样调皮好么?这会勒伤你小手的。”
孩子看着手上闪亮的金色被娘亲都撤开了去,一嘟小嘴便满眼不悦的低下了头去将那布偶抱进怀里拉扯着。
李世民进门看见妻子手中那奇怪的东西自就眉头微蹙,在那床沿坐下身来就伸手拿起了那两根近似暗器的铁针,“这是什么东西?你要这个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种刑具么?可若是刑具这头又不够尖利、如何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