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两人满脸的不解与恼色,他自是清楚他们心中仍是难以平愤的。虽然当初自己也曾有过那么一丝疑窦,但徐懋功的分析得极为清晰与深刻。东宫早已对天策府如今的地位产生了猜忌与置疑,自从天策府落成、就一直有人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如若此次自己太过坚持而不肯离去,别说那东宫、怕是父皇也会对自己有了猜疑。况,当日盈儿的话他也是铭记于心的,作为父亲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之间相互信赖、相互扶持呢?以前是他没有体会,可是经过这些事情之后他就突然的深有感触,所以他更加可以体会已经年迈父皇的心思。
其实一家人相依相偎才是最大的幸福,什么权利、地位……那一切不过就只是人生当中过眼的云烟而已,除了会让本是相互依存的人生了猜忌与置疑之外,仿佛根本就带不来其他的东西。
盈儿!那是上天送给自己今生最为珍贵的一件礼物。此生只要能够与她相伴、看着那些孩子平安成长,那他就已知足……
想到此,他的唇边不禁就勾出一个温暖的弧度,本是深邃的眸间也在刹时流露出了融暖、幸福的柔光。
下头的程咬金与尉迟恭看着他如此一副神色,心中自也就更加的疑惑不解。对望一眼之后,那尉迟恭终是忍耐不住扭头就看向了神情异常的秦王,“秦王,你不会是也被气傻了吧?怎么还笑得如此的开心?”
李世民低头看他一眼,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在想念王妃而笑得如此开心吧?遂而就伸手抵住了额头无奈的摇头低笑,看得下头两个本是木纳的人更为莫名。
“秦王……”程咬金疑惑的两个字刚刚出口,却又见李世民伸出了手来便对着自己轻轻的一挥。他进这秦王军营也已多年,自也就清楚这秦王如此的习惯动作即是已然明白了自己想说什么而让自己停下不必再说,故而自也就住了嘴、扭头望了一眼身旁仍是疑惑的尉迟恭。
半晌的工夫,终于见李世民抬起了头来,一脸正色的望着前面的二人,“其实我也知道你们心里都是难以平愤的,毕竟大家多日的辛劳就这样无端的拱手让于了别人,这、论谁都是会不能服气。但两位将军可否想过,军师与秦将军也不是愚钝之人,他们又怎会随意就做了如此的安排呢?”
“所以我才更奇怪呢!”李世民话音未落,就被那急噪的尉迟恭就此打断,脸上更是愠色阵阵,“陛下要偏袒那李元吉将我们的军功硬加到他的头上便也罢了,我们走就是、可你说他们两个偏还要留在那里又是何意呢?”
李世民看他这满脸的恼怒,心中句更是无奈,微微摇头低笑,他仍是解释,
“那尉迟将军是否想过,那刘黑闼虽是败走而逃了,可若是听说了我们就此撤兵必定会卷土重来。如今这战绩是将士们几个月来辛苦奋战的结果,即使我们走了、也不能看着这得来不易的有利战机就此丢失。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如今这东宫对我们的猜忌,我们若是一时处置不当、怕是连父皇他也会生了疑窦。如此以来的话,那我们天策府一干人等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两位将军该是记得房大人无辜遭打一事吧?若是真的让东宫的那些人有了更深的置疑、那接下来等着我们的怕就不止是无故被打这么简单了。到那时我们所要面对的,可能就会是更加之大的阴谋。”
那两人虽是生性驽钝,但听了他如此的一席话似也是有所触动的。
只是尉迟恭那生来不肯轻易服软的性子、加上一早便对李元吉生有疑议的缘故,让他不得不又犟了一句嘴,“他们小心眼防范我们便也是了,咱们尽心职守为大唐效忠、又不曾惹了他们,要说搞什么阴谋、难不成咱们天策府那么些文臣武将还能怕了他们吗?他们要来便来,大不了与他们打上一场,这大唐天下大半都是秦王您多年的出生入死所换来,本就该是……”
“你给我住嘴吧黑子。”边上的程咬金毕竟也是做过些年皇帝的人。虽说只是一介武夫,可那几年的生涯也是让他对朝政之事有所领悟与了解的。方才听了李世民那一番话,他自也就更加清楚了他话中所隐含的深意,故而见这尉迟恭如此的大言不惭、忙就身出了手去将那尉迟恭的嘴巴给堵住,“走了走了,秦王的话已经够清楚了,既然这是大家都同意了的、咱们听大家的意见总不会错。你不是说你那两位夫人刚给你生了两个儿子身子正虚着吗?这前面不远就是九嵕山,听说那山里头多产奇珍葩草,咱们也去碰碰运气去……”
程咬金一边说着,就拖着那尉迟敬德往帐外而去。却听那尉迟敬德出了帐仍旧还在嚷嚷,“喂,我这话还没说完呢。你说你们说话总这么爱绕弯弯,欺负我没念过书没文化是吧?”
“哎哟,行了黑子。再不走这天就黑了,咱们边走边说,等我仔仔细细的把这道理分析给你听啊……”
听着两人吵架一般的声音渐渐远去,李世民不由得就又是摇头低笑。
想那尉迟恭刚入自己帐营之时,就总与那一群瓦岗旧将有所疏远,还害自己为之担忧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没想自那洛阳一仗之后,他不但已是完全的融入了那个群体、与这之前三天一吵的程咬金竟是投缘非常。难怪当初盈儿会笑自己总是担心这种没有必要的问题了……
盈儿!原来真的是先祖送来给自己的一个仙子。她来消除他一切的烦扰忧虑,帮他出谋划策赢来这李氏的天下!
对了,九嵕山!那个盈儿从天而降的仙灵之地,就在前面不远处。虽然他不指望能在那里找来奇珍葩草来调养她日渐虚乏的身体,但是那里、却可以带给自己无比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