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藏在草丛后面的貂见雪娘出卖了它,耳朵高高地竖起,这个时候是跑?还是不跑?貂内心十分地煎熬,正当它下定了决心,抬起两只小爪子准备冲刺的时候,那胖婆却朝另外的方向跑了。
雪娘听着胖婆那发颤的尾音,拎起了桶,太阳已经沉下去了,夜晚该来了,那貂探出头来,看着雪娘走了进去。
胖婆没有抓到那只常常光顾她家鱼塘的貂,脾气变得相当的暴躁,至少在她的认知当中以她的脚速是可以逮到那只貂的。
“我看啊,山腰上那娘们,就不是个好货。自己挺着一个肚子,却瞧不见她的爷们,谁知道这个种是怎么下的?偏偏长的又那么骚,我看啊,大家伙要看好自己的爷们,你们是没瞧见那群男人看她的那个眼神,跟个狗似的,这娘们不学好,成天就会勾引别人丈夫,这下好,连一只貂也要藏,我都瞧见那貂了,就是相信她,才问问她那貂往哪去了,但是这娘们不怀好意,如果不是她指错了,我怎么会逮不到那东西?我看她就是成心想要自己藏了去卖钱!”那胖婆拍着大腿,蹲在一群妇女中央,“诶,你这个菜怎么卖?便宜些!”挑菜的妇女们附和着胖婆,她们很早之前就不爽这山腰上的女子了。
“我看这个雪娘就是一个妓!谁知道她的裙子底下藏着啥,啧啧啧!”
妇女们哄笑起来,雪娘提着菜篮子靠在转角处的墙上,她的眸子闪了一下,脸颊微微地颤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等那花开了,爹爹就回来了!等爹爹回来了,咱们挨个拜访他们!”雪娘坚强地说给孩子听,可是鼻子却止不住地变红变酸,不一会便噘着嘴,一只手给自己擦泪,“娘不哭,娘要是哭了,将来你生出来便会是个丑孩子!”
雪娘很久不下山了,可是家里的访客却变多了,大胆的男子常常去骚扰雪娘,雪娘从来不客气,总是用棍子伺候他们,尝不到甜头的男人们面子上过不去,下了山便声称那雪娘的裙底是如何的香甜,所谓的妓就是妓啊!大着肚子也很能搞!
人们总是不喜欢比自己优越的东西,人们也总是喜欢用百般借口去安慰得不到的自己。当然人们也喜欢将自己的认为的东西强加在自己捏造出来的那个人物上,千百个人捏造出千百个映像不同的同一个人,多数的恶意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甚至是烘托出自己高雅的形象。
在人们的想象中,雪娘应该走在风口浪尖之上,而不是安逸地活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冬季的大山,被雪一层一层地封上。
雪娘尤其喜欢看雪景,她摸着肚子,坐在窗前,窗外的雪密密地将天地织成一片,厨房里烧着热水,她给自己备下了剪刀,窗台上的那盆植物还是没有开花,反倒是枯的更加的厉害。
没有人愿意上山来帮雪娘接生。
“孩子啊,没事,娘一定让你安全地来到这个世界!”
门外的风越来越紧,风夹着雪从门缝中吹入,窗台上的花盆颤抖着,正向灾难降临一般。肌肉撕裂般的痛感传来,雪娘脚下一软,她扶着自己的肚子,艰难地向床那边移动,厨房的水冒着热气,腾升而起的气泡一个个炸裂,雪娘的脸色犹如窗外的雪,冷汗着急地挂满她的全身,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鼠,呻吟着无法前进,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了,风刮的更紧了,雪娘咬着唇,一只手搭在椅子上,她瘫软在地,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也许,她便是那窗台上的半枯不枯的草,无人可怜。她半睁的眼皮搭了下去。
房子被淹没在风雪中,窗台上的草摇摇欲坠,门扇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被强风撞开,一股冷气刮进了屋里,雪娘的体温在下降,真是可笑啊,她睁开眼,雪被刮进屋里,这雪是来为她送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