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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袭

“唐兄弟,保重。”

休养了半个多月,北唐越决定离开。商旸听说后带着一众兄弟为他送行。

庄晴递过来一个储物袋:“从你留下的谢礼来看,你应该有些家当。不过在到达最近的城镇之前,先用里面的东西喂养小丫头吧。”

不是小丫头,是公主殿下。

虽然在心中反驳,北唐越还是接受了庄晴的好意。他只是个侍卫,守护杀人不在话下,照顾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委实难为他,好在这几天庄晴多少教了一些常识,而且小公主实在是太乖巧了。

“多谢。”将庄晴递过来的储物袋收入纳戒,北唐越朝众人拱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有缘再会。”

直到北唐越的背影消失,商旸身边的文气男人才开口:“一个侍卫而已,却用得起纳戒,看来他所在的家族并非他自己所说的名不见经传。”

储物袋和纳戒都是储物空间,但纳戒稀有贵重,有的纳戒甚至能装活物;储物袋就比较普遍了。毕竟纳戒只有七阶以上炼器师才能炼制,炼制材料稀少,成功率也不高,而储物袋一阶炼器师就能炼制,材料也比较常见

“他那身衣服我看了,”另一个块头比商旸还要高上一头的男人说,“虽然经过战斗已经破破烂烂,我的辨认过了,那上面的铭文至少是三阶。”

说话的男人是这个小队里的炼器师,其实他说的还有所保留,经过他的复合,他甚至发现了他都没见过的铭文。

“那小丫头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商旸说,“还好他走得快。”

庄晴白了他一眼:“就你嘴硬,明明他的脾气对你的口味,其实你巴不得他留下加入我们佣兵团吧。”

众人哄笑。

被当众戳穿了心思,商旸也没有不好意思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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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照看了小公主,北唐越才深切体会到庄晴说的“乖巧”一点不带夸张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怀里的婴儿能够理解他的话。

比如,北唐越说:“森林里很危险,请公主殿下不要哭闹。”小公主竟然在他小心穿梭在树林的两个时辰里一点声音没发出。若不是小公主拍打他的动作,他都不知道要给小公主喂奶。

这还是庄晴告诉北唐越的,挥手或者拍打东西表示饿了,挪动屁股表示要大小解,闭眼是要睡觉了,吐泡泡是睡醒了要玩耍。

傲风的那些佣兵看起来是一群糙汉子,给小公主准备的东西是很周到的。新鲜兽奶用玻璃瓶装好,还特意加了保鲜的铭文,庄晴甚至连随着时间小公主的饭量会增加都考虑到了。

换洗的小衣在北唐越看来质地是很次的,但洗得很干净,挑选的也是柔软的布料,还熏上了淡淡的奶香,看得出来裹在最外面的襁褓还被炼金师附了一层二阶防御铭文。

喂小公主喝完奶,北唐越才一边看着放在一团干草上的小公主伸出双手自娱自乐,一边靠着树默默地啃干粮。

蓦地,北唐越睁大了眼睛,连手里的饼子掉到地上也没发现。

此时在北唐越眼中,在小公主伸出的双手周围,一股温和的灵力涌动着,发出“叮叮咚咚”“呼呼啦啦”“轰隆轰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听起来悦耳舒服。

这股声音并不大,持续时间也只有一炷香左右。

声音消失后,那股灵力一分为三,钻入小公主体内。

北唐越这才发觉,身上未好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却不觉一丝一下午赶路产生的多余的疲惫。

思虑再三,北唐越哑着嗓子开口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白痴的话:“公主殿下,可否请您再赐一曲,治好属下身上的伤?”

小公主吐了个泡泡,乌黑的眸子盯着逐渐变暗的天空。

北唐越:庄晴,你在哪里,快来给本侍卫翻译婴儿语!!!

是夜,北唐越寻了一棵比较粗壮的大树栖息,小公主则被他抱在怀里。

当北唐越怀里的小公主稍微扭了扭小小的身子,训练多年的警觉性让北唐越瞬间清醒。

“殿下是要小解?”庄晴告诉的几个小动作代表的意思,北唐越记得很清楚。

但怀里的小人儿却向自己伸出了手,北唐越以为小公主难得的耍起小性子,想要求抱抱,便将小公主抱近。

哪知小人儿的两只不大的小手捂住自己的嘴,还一直扭着小身子。

北唐越神色凝重起来,迟疑地压低了声音:“莫非,殿下的意思是不要说话?”

小公主这才放下两只小手。

现下没有给北唐越震惊的时间了,因为窸窸窣窣的声音已经到了北唐越的警戒范围。根据经验,二人在前,十数人在后。

是在追杀什么人吗?北唐越思索着,同时刻意掩去了自己的气息。

至于小公主,呵呵,没见一个小婴儿比他这个训练了十几年的亲卫警觉性还高么?

在三息间,这些人来到北唐越栖身的树下。由此北唐越推断,这波人里有比自己修为更高的人。

“跑啊,怎么不跑了?”说话的人语气极其嚣张,还带着十分的恶意,“让大伙看看,傲风排名第一的疾风竟然也有沦为丧家之犬的一天,你那半尊强者的傲气呢!哈哈哈哈!”

北唐越没想到,被追杀的竟然是傲风佣兵团的人,疾风之名即使身为华王亲卫的他也如雷贯耳。在傲风佣兵团,只有被全体成员承认的人才可以成为“风”,至于本名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被疾风抱着孩子看上去有八九岁的样子,此刻脸色发白,眼中有几分恐惧而没有半分乞求或屈服。

被称为疾风的中年男人左手抱着傲风的小少爷,右手的剑哪怕附着剑罡,在一路突围下鲜血不曾断过,尽管形容狼狈,身姿依旧挺拔。

“我早就说过,不要将你与我相提并论,不曾为傲风出力,便没有资格要求傲风的资源向你倾斜。”疾风的声音沉稳有力,小少年慢慢沉静下来,“你要‘另投明主’没人拦你,但反咬傲风一口就是你的不对。你这种人,到哪里都不堪大用。”

听着疾风的话,北唐越有种同病相怜之感,不同的是,自己所面临的情况更复杂,身份也更麻烦罢了。

说话的人恼羞成怒,气急败坏道:“上!杀了他,傲风中了软骨散,实力大打折扣,他这次插翅难逃!”

话是这么说,然疾风半步尊阶威压一出,那些打手就有些踌躇不前,毕竟谁也不想当第一只出头鸟。

疾风甩了甩剑上的血珠,不置一词。

只有北唐越知道,疾风这是在向自己寻求帮助。

“我是傲风佣兵团的疾风,我带着的是团长的小公子,阁下若是出手相助,傲风上下必致厚礼答谢。”

平心而论,疾风的实力确实比北唐越高,大概也就比长孙源高一点点,在中了软骨散实力受制的情况下仍能准确找到自己的方位密语传音,这份本事北唐越就服气。

恐怕,他也是故意朝着方向来的。北唐越想。

不管这个疾风是不是有意,既然之前受了傲风的恩,就算是为了报答,北唐越也不会置之不理。不过,北唐越没有回答疾风,他自知自己没有这份密语传音而不被对方队伍里那名圣阶高级发现的本事。

没有得到回应的疾风来不及再次许诺了,因为对方的圣阶高级的大招已经到了面门。

不管在哪里,实力越高越难以晋级,一级之差就是天差地别。而像疾风这种真正从生死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哪怕中了软骨散这种暂时性限制实力的药,也不会失去对局势变化的反应能力。

疾风当机立断,挥剑打散冲到眼前的气劲的同时迅速后退。根据上次的联络,傲风的营地就在附近了,以他的速度很快就能到达。原本他就是以速度见长,才会被授予“疾风”的称号。

疾风是瞅准了方向撤退的,所以当从天而降的罗网欲将他困住时,疾风很自然地挥剑劈开。

他是有防备这网不是普通的网,是以并未撤去剑罡,出乎意料的是这网竟然是一件灵器,他的剑罡初初修成,破坏高等法器尚可,还不足以破开这等灵器。

“为了抓住你,我们可是下了血本的!”

领头的人的显然极为忌讳疾风,即使他被困住也没走近,只是让其余的人将他和小少爷捆起来。

“你也不用白费力气挣扎,这灵器可是认了我为主的,”领头人得意地说,“别说你只是半步尊阶,就算是…呃……”

在谁也没反应过来时,领头人就莫名其妙地咽气了。

“树上有人!”一行人中实力最高的人喊道。

话音刚落,北唐越就从树上跃下。

“他的话太多了。”

若不是他这么多话,北唐越还未必会这么早现身,偏偏这货得意过头,抖落出自己是灵器之主,杀了他灵器就成了无主之物,以疾风的实力和经验脱身那是分分钟的事,他现身与否其实都无所谓了。

果然,在北唐越落地的瞬间,疾风也带着小少爷顺利脱身,还一剑秒了几个震惊于领头人咽气没反应过来的跟班。

那名圣阶高级还是很识时务的,对付疾风有一次机会就很难得,现在这个机会被那个咽气的蠢货作没了,这次行动注定失败。于是当机立断,马上撤退。

疾风身上的软骨散药效还在,北唐越更不可能抛下小公主去追人,便也由着剩下几个人离开了。

等确认那些人完全离开了自己的警戒范围,北唐越才将在疾风和小少爷震惊的目光中把小公主抱下来,还一本正经地请罪:“方才情况特殊,属下也是不得已,请小姐恕罪。”

疾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见着了这人,又看到人家还带着一个婴儿,便明白为何之前他没有回应自己。虽然对这年轻人严肃地向一个婴儿请罪的行为无法评论,但他的确帮了大忙。

倒是那个小少爷,一脱离险境他就脱力一屁股坐到地上,震惊过后撇撇嘴:“你可真有意思,这么点儿的婴儿,能明白你的意思么?”

“我家少爷并无恶意,小兄弟不要介意。”疾风自然知道自家少爷什么脾性,恐怕是在人家救了自己的份上才这么留口德了,只怕在心里还骂人家神经病呢。

北唐越说:“在下先前蒙贵团所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此番只当答谢。”

疾风点点头,不再多言,阖目专心恢复体力。

北唐越也抱着小公主,靠着另一棵树闭目养神。

虽然身边有两个高手——疾风叔叔是高手,那个人能秒杀那个聒噪的蠢货应该也是个高手——但不远处就是一具尸体,小少爷十分不舒服。

强忍了一阵子不适,小少爷到底还是开口了:“喂,我给你五十,不,给你一百金币,你去把那个尸体处理了。”

云腾大陆普通货币是铜币、银币和金币,兑换比例是100。普通货币之上是晶币,分为三等:白晶币、黑晶币、和紫晶币,兑换比例同样是100。

以普通人的水准看,这位傲风小少爷出手还是很大方的,100金币可换10000铜币,足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在一个中等城镇生活一个月了。

但北唐越是谁,那是月皇国最受青睐的华王亲卫之一,他的私产可堪比小家族的族长私产,会在乎那100个金币?于是,北唐越大爷连眼都没睁,安安静静在一旁休憩。

这可把一向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气坏了,正要说什么,那具尸体竟然自燃起来,不出片刻就烧成了灰烬。

疾风察觉了这一变化,从入定中回神。

北唐越也睁开了眼睛。

“不是我干的,”小少爷连忙说,“我看见了的,他自己烧起来的!”

这小少爷任性是任性了些,却不会无理取闹,单单从他没有以傲风的恩情要求北唐越处理尸体这点就可以看出来。

但北唐越有自己的怀疑对象,他看向疾风:“听你们之前交谈的内容,这人曾是傲风的成员?”

疾风颔首。

“我想,会不会是他的新主子给他下了什么咒,导致死后尸体自燃?”

“……也许。”其实疾风并不这么认为,但目前也就这一种解释还算合理。

言罢,二人再次入定。

小少爷心够大,碍眼的尸体没了,就挑了棵距离疾风近的树,靠着休息了。

天方亮,双方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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