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一生当中应该走进荒野体验一次健康而又不无难耐的绝对孤独,从而发现只能依赖绝对孤身一人的自己,进而知晓自身潜在的真实能量。
--《挪威的森林》
1.
我知道,一切都将过去,成为回忆。所以我努力想抓住点什么,在这段不成为故事的故事里。
林,我知道,终究会消失。一切都会消失。我感谢上苍对我的恩慈,让我可以记住你。用笔,写下这段纯粹的感情。张悦然曾经在她的一本小说里写道,我常常陷入无爱的恐慌中。是的,我想我也是这样一个抓不住的女子,常常陷入无爱的恐慌中。林。
今天上午上课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前排。桌上摊着一本格非的小说《人面桃花》,封面是淡灰色的,书皮泛着陈旧古朴的香气。春风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我随手翻阅了两页,舍不得一口气将这部精致的长篇小说看完。对于美好的事物,我们常常陷入恐惧和担忧中,害怕触及和伤害。就像你,在我眼中将永远只是一道风景。我站在远处观望你独特的身影,并不敢轻易靠近。
下课之后我照例一个人回宿舍,黑色的单肩包里装着一本有关专业课的书。一本小说。一个写字用的本子。笔。这些东西被我塞在这个略显阔大的包包里,它们在寂静的书包里安详地沉睡着。路上碰到很多认识的人,但是并不与他们打招呼。径直往前走,眼神是空洞的,脸上应该是麻木的表情。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走路。有时候在路上碰到玲,就与她打声招呼。彼此微笑。互相都是很熟悉的人,并不需要太多言语沟通。心里是寂静和平淡的,快速走回宿舍。看到很多学生从我身边走过去,他们衣着鲜艳,行为夸张。女生们都将头发弄直了,烫得笔直光滑。沿着肩膀披下来,亦或将头发染了颜色。红色或是黄色。男孩子都是朴素的打扮,少数的男学生手里拿着香烟,边走路边吸一口。他们会穿形态各异的上衣,但是裤子通常都是牛仔裤,深蓝或者浅蓝的颜色。他们三五成群的行走在校园的各种小道或是大道上,沿路欢笑亦或沉默。事实上除了我之外校园里没有一个人是独立行走的。
我们这所学校地处偏僻的郊区,交通十分不方便。从闹市区坐车过来要花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学校面积不是很大,方圆2000多亩。基本上只是一个三流大学,名称为某某学院。在校生多为专科生,本科类亦只是少数。校园风景黯淡,只有几栋新建的教学楼看起来比较气派。听说是仿照欧洲的风格修建的,文科楼看上去有一种古典的美。圆顶。明黄色。学校里原本有一个淡水湖,后来因发展需要被迫填平了。至于是什么需要我是不大明白的,我只是看见推土机在上面轰隆隆地响了大约一个星期之后这原来碧波荡漾的小湖就没了。学校最后面有一个大树林,里面种植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树叶长年苍翠葱茏。我们的食堂总共设有三个,规模很小。只能容纳上百人。从1食堂走到我所在的宿舍楼大约只要10――15分钟,一条笔直的沥青大道横在6号公寓的前面,沿着这条大道走出50米往右一拐就可以看见我住宿的地方了――-女生宿舍7号楼。
我们的宿舍楼上下只有5层,每一层楼里有24个寝室。分成两排,一边12个。我就住在第二层楼的216寝室。室内住满6个女生,都是来自全省各地的人。她们都是极为鲜活的女子,活泼可爱。我在里面混杂着显得极为另类,因我安静得常常被她们忽略。
我的床位就在进门靠右边的第一个,我因此常常被人戏称为守门员。这个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是他们专门留给我的,当初刚搬进来时只有这一张床是空的,无赖之下我只能忍辱把行李都丢上去。爬到床上去整理床铺,后来就在上面安家了。后来没有过多久寝室里要选一个管理员,也就是寝室长。大家看我平日不说话摸样又是老实忠厚的于是全都推选我做这个一室之长,因不善言谈不知道拒绝不懂得保护自己于是我就上任了。后来我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寝室长根本一点权力也没有除掉每个星期四的卫生大检查之外,每到星期四我都忙得晕头转向不知道东南西北。她们偶尔良心发现就帮我做点什么,现在我们寝室里干脆就无人看管了。大家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而寝室里是否干净根本与自己无关,好像住在寝室里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地板因长时间没人打扫而被一层灰暗的颜色覆盖,我都忘记了它本身的颜色了,好像是纯净的白色。现在上面被一层女人的头发覆盖着,偶尔有风从阳台上吹过来那头发便轻盈地飘来飘去,跟着人的脚到处穿梭,东藏西躲。我曾经强烈地感觉我们寝室里就跟《西游记》里面的盘丝洞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那盘丝洞里住着十来个妖精,而我们寝室里住着6个大学女生。
当我一个人空守着这见宿舍的时候我常常感觉落寞,有时候会爬到床上去看书。实在无聊的时候就把蚊帐掀开,眯缝着细长的眼睛打量对面寝室,看她们宿舍里是否有灯光。如果发现里面有日光灯发出的耀眼明亮的光芒照射出来我就会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这光似乎照亮了我昏暗潮湿的生命,于是我连忙爬下床去找白依依,她是我唯一的安慰。
每次看到她时我便会觉得愉快和悲伤,这两种互相抵触的情绪在我的脑袋里横冲直闯彼此厮杀,折磨我夜夜不能入寐,让我想起往事,感到深深的孤独。
我现在才知道,我是一个无法承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