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秋侯认定了是吴乐师在酒里做的手脚,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吴乐师不会认罪,毕竟吴乐师的身后是庄旭太子。可不论吴乐师是否认罪,伯秋侯都不得不说出这番断掌的狠话,今日之事如果任其柔柔而过,将来欲加罪与他的人,岂不是会更加胆大妄为?
伯秋侯没料到吴乐师、桃管事、樊篱才退下去一刻钟,揭发者就来了,而且是一个接着一个。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第一个揭发者是小乐女吴燕,只见她神色恭肃地上前施礼道:“见过伯秋侯。”
“屋里的灯没亮全,把灯点齐了再说。”伯秋侯先前没觉得屋子里的光线较暗,此时觉得灯亮全了有助于观察眼前这个看似胸有成竹的揭发者。
“是。”小乐女吴燕躬身道。
吴燕刚刚将灯点齐,行至伯秋侯的书桌前,伯秋侯便放下手中的书,沉声道:“可以开始了。”
吴燕见伯秋侯沉着脸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有点发怵,便低着头不敢看伯秋侯,口中道:“我觉得樊篱的嫌疑最大。”
“何以见得?”伯秋侯冷声问。
“从入乐事阁起,樊篱就从未掩饰过自己想嫁入富贵人家的野心,今日见伯秋侯亲临,又逢桃管事不在,便争着抢着要做分酒的差事,为的就是在分酒之时,能挨着伯秋侯说上话。而且前阵子樊篱说过,她家乡有一种药草,能迷人神志。”吴燕说完仍不敢抬头。
“请你解释一下,樊篱为什么把自己精心准备好的酒分给那小孩喝?”伯秋侯的语调更冷了。
这样的语调叫吴燕害怕,她怯怯地答:“可能是乐极生悲,分错了。”
伯秋侯的脸色微微一变,指着门说:“出去。”
吴燕的不实举报影响了伯秋侯审案的心情,下一个进来举报的小乐女亮儿发现伯秋侯的脸色不对,突然间想要放弃举报,便声细如蚊道:“我有点紧张,怕说不好。”
伯秋侯见状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尽量和缓道:“只管说。”
亮儿这才小心翼翼地说:“我其实不太知道是谁在酒里做了手脚,但我听很多小乐女说,吴乐师今日的神色很是奇怪,给人的感觉就是做贼心虚。记得从前吴乐师来乐事阁时,可不是这样的,总是笑时笑得脆声响,骂人时必骂人祖宗十八代。”
伯秋侯细细看亮儿两眼,道:“下去吧。”
小乐女寄鸣进屋时,见伯秋侯面色温和,便胆肥地说:“伯秋候还不知道吧,桃管事她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家中无事,偏择今日家中有事,还一去就是一整天。这不明摆着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在场而特意为之嘛。欲盖弥彰!所以我以为必是桃管事所为,虽说她为了什么,我不太清楚,但肯定是对她有利的,不信伯秋侯亲自审审桃管事便知。”
伯秋侯这下了解了乐事阁里无中生有的能人是真多。
见完这三个所谓的揭发者,伯秋侯就闭门谢客。若再不闭门谢客,恐怕还会有很多自以为是的揭发者鱼贯而入。
伯秋侯叫来桃管事,让她向乐事阁里的所有人宣告,已知是谁在酒中做了手脚,如若此人不在两个时辰内亲自前来认罪,那么明日一早就将此人的双手落地!
时间过得很快,约摸还剩半个时辰时,吴乐师悄悄地来到伯秋侯的房中,他略显惊讶地试探:“伯秋侯真的知道是谁了?”
“吴乐师前来只是好奇是谁?”伯秋侯沉声问,“一般人会嫌弃夜深露重,不愿此时出门,但时日无多的人就不一样了,即使夜深露重,也觉珍贵。”
吴乐师不理会伯秋侯说的露水重不重的,很淡定地答:“属下只是好奇揭发者是否有真凭实据。”
伯秋侯见吴乐师还在强撑,也是佩服,想了想说:“那酒还真是厉害,只一小杯,立时令那小孩跌坐在地,可见下药之人但求我速倒。自古道,想要找出真凶并不难,只要明白谁受益便可。这天底下放倒我,能受益的人是谁,吴乐师不妨来帮我分析分析。”
“这……属下愚钝,可不敢分析分析啊……那酒是有些厉害,但酒力虽猛,那小孩喝了后只是昏醉,并无其他不雅之状,可见下药之人还是留了余地,绝对没有极坏的心思。”
“绝对没有?”伯秋侯偏头斜视着吴乐师,挑眉问,“吴乐师这是在为下药者辩驳?”
吴乐师没直接反驳伯秋侯,只是软软地辩解:“且看下药之人他连酒将会喝入谁的口中都无法掌控,就知此人并非老道之人,且他的心思究竟是否是冲着伯秋侯来的还两说吧。伯秋侯乃堂堂二皇子,又年满十七,就算酒后不小心行了事,那也仍然是堂堂正正的二皇子,谁这么无聊想借此毁伯秋侯之清誉,怕不是愚蠢得如同猪圈里的猪吧?”
见吴乐师说得头头是道,看似句句难驳,伯秋侯真是替他难过,反问道:“吴乐师当真认为主谋此事者,愚蠢得与笨猪无异?哈,想想都觉得有趣,我想我的太子哥哥若能亲耳听闻你当面描述一次,也一定会认为十分有趣。你觉得呢,吴乐师?”
吴乐师心头一沉,伯秋侯认定了这下药之事必是他所为呀!见吴乐师皱眉思虑,伯秋侯不冷不热道:“不管怎么说,这个做手脚的人如不在时限内认罪,明日一早,我是一定会让他双手离身的。我给过他保全双手的机会,也承诺了替他保密此事,不会再往下追究。正如吴乐师所说,我一个男子,喜欢上哪个女子是迟早的事,将来也会妻妾成群,下药者实在无需为此事失去一双好好的手,从此变为废人。哦,对了,我还会让他亲见自己的手被狗吃了去,当然手离去之时,他一定会痛晕,不要紧,我会等他醒来,再让狗来品尝美味。”
说完伯秋侯立即背过身,按了按胸口,这些血腥的话是他从一本叫《解恐》的书里看到的,现在自己说出来感到十分不适,想吐!这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说出的话有这么大的反应。为了逼吴乐师说出真相,他这算是为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