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阳光穿过窗户的帘子,照着花小言的眼皮,她惺忪地睁开双眼,惊喜地发现,万物在她眼前复苏!
上辈子她该是拯救了泰然大地吧,哈,居然隔日便恢复!
她兴冲冲地跑出高林云院,一直向云天池跑去,迎面撞上一个高大的男子,一下跌坐在雪地上。
“哎呀…咝…”花小言正叫唤着,有点疼。
“看不见还乱跑。”伯秋侯蹲下身去,扶起花小言。
花小方抬头看,这是个高大的男子,披着黑色的华贵斗篷。他的面容清俊,很是沉稳的样子。
等站起身来,花小言想起他说的“看不见,还乱跑”,便轻声问:“你是?”
“贵公子哥。”伯秋侯看向别处答。
哦,原来是昨夜的闯入者!花小言纳闷自己怎么没听出他的声音来!不过啊,如果昨天看见他的长相,自己应该不会对他那么戒备。
“是你啊,又见面了。”花小言随口说。
“你看不见我吧?”伯秋侯低头看着花小言问。
他身材高大,比她高出许多。
“当然看不见啦。我猜你生得一副小身板,小眉毛,小眼睛,小鼻子和小耳朵。”花小言立刻闭上眼睛装瞎,无比欢快地给伯秋侯差评。
“就是挺丑的?”伯秋侯也不生气。
“呵呵,都是小小的,很省地方呢。”花小言继续撒野。
伯秋侯从上到下打量着欢愉得有些过度的花小言,她才是自己口中所说的小身板、小眉毛、小鼻子、小耳朵吧,就是眼睛大一些。
“你的眼睛闭上和睁着都是一个意思,为什么刚才睁着,现在又闭上?”伯秋侯有些疑惑地问。
“我的眼睛有又睁又闭?唉,我也是刚瞎,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花小言面不改色地扯谎。
“既然你瞎着,对人和物只能猜测,然而猜东西,总是难准,不如摸一摸?”说着,伯秋侯拉起花小言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摸。
花小言吓得抽回手:“无聊!”她红着脸,睁起眼睛,迈开步子向前走。想想都丢脸,想整治他的,反倒被他占了便宜去。
“你会再撞上人。”伯秋侯有些不放心地跟上。
“比起昨天掉进云天池,撞上人算什么。”花小言轻松道。
“掉进云天池的是你?”
“瞎子不掉,谁掉?”花小言笑道。
伯秋侯有点小心地问:“若是你有机会见到秃鹰的主人,你会怎样?”
“就像没见到一样。”花小言心想着他这是在试探她真瞎还是假瞎,便大肚地回答。
“不会大声讨伐?”伯秋侯仍有些不安。
“要讨伐,也得看得见。再说,那与秃鹰的主人无关,秃鹰的心思,谁能了解。”花小言继续善解人意地说。
伯秋侯正如大家说的那样,喜欢飞禽走兽,那只秃鹰正是他的,他正是秃鹰的主人。
“你要去哪儿,拽着我的衣袖吧。”看在花小言对秃鹰及主人都两宽的善良上,他觉得帮她一下,也是应该的。
“像你这样丑的人,就该学会乐于助人,心灵上的美能弥补你相貌上的不足。”花小言牵着伯秋侯的衣袖,说得格外痛快。
“你见过蛇吗?”伯秋侯冷不丁地问。
“这么新鲜的动物,不曾见过。”花小言随口道。
“你就像蛇一样,冰凉、油滑、随意穿行。”伯秋侯开始反击。
花小言是真没见过蛇,可就算没见过,也曾听说过,听听这位贵公子哥的用词,他分明是在借物骂她呢!
她侧过身,很不满意地看着伯秋侯,回敬道:“你才像蛇!”
伯秋侯抿嘴微笑道:“不认识你的人,一定不知道你是个瞎子,你的眼睛很有神,乌溜溜的,还会恰到好处地转来转去。”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林珑石的声音:“花小言!”
林珑石的到来,打断了以上两位的相互讥讽。
林珑石走进,关切地看了看花小言,又眉心凝结看向伯秋侯,问:“你就是那个所谓的大叔?”
“嗯。”伯秋侯不以为然,眼光停留在花小言的鼻尖上问,“你叫花小言?”
“她是叫花小言,我是林珑石,你呢?”林珑石总要明白对方的身份才好下药。
“庄伯秋。”伯秋侯的语调里透着威严。
林珑石和花小言一惊,都在打量伯秋侯。
“你看得见吗,花小言?”伯秋侯从袖袋里取出玉章,上面赫然镌刻着:伯秋侯。
林珑石急忙拉着花小言要向伯秋侯施礼。
“不必行礼,花小言也看不见我身站何处。”伯秋侯淡淡道。
林珑石与花小言一时不知如何时好,就呆立着。
伯秋侯深思片刻,吩咐道:“林珑石,让你的府丁领着花小言回屋,你随本侯往山上走。”
高林山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走着走着,林珑石分了心,他想起花小言。他的嘴角一开始只是微微上扬,咧着、咧着,竟笑出了点声响,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荡漾出桃花的色泽。
一旁的伯秋侯看着林珑石暧昧的笑脸,心里不屑,他把林珑石的笑容与花小言更加紧密地联系起来,他似乎能想象到林珑石脑中的画面,那个画面一定有投怀送抱、有娇滴滴、有肌肤之亲。他提醒道:“林珑石,你这是在用心陪我走走吗?”
“啊!”林珑石如梦初醒。
林珑石不知身处何地的样子,使得伯秋侯想要捉弄他一下:“你背我走。”
林珑石惊愕地站定,莫名其妙啊。伯秋侯这么矫健,这么挺拔,毫无疲惫之色。
“怎么,不想背?还是背不动?”伯秋侯揶揄林珑石。
伯秋侯的身形要比林珑石高大,估计他背林珑石倒是不在话下,反过来让林珑石背他,就是件十分艰辛的事了。
林珑石仍旧不相信:“伯秋侯好好的,这是在开玩笑吧。”
“我并不擅长开玩笑。”伯秋侯一脸严肃。
“伯秋侯,如果你累了,不如我们往山上…噢,不,往山下走吧,下山不费力。”
“现在不多加练习,以后怕是连你刚才脑海中的夫人也背不起。”伯秋侯说。
夫人?!
林珑石真是服气伯秋侯,他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啊,花小言那小身板,他绝对能背着她,登顶高林山。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起花小言,嘴角又不自觉地咧开。
伯秋侯敏感地皱起眉头,冷声道:“还不蹲下?”
林珑石无可奈何。
伯秋侯看着蹲在跟前的林珑石,开始有些犹豫是否真的要伏下身子让他背。怕的是这一幕若一不小心被旁人看了去,怕是要传成笑柄。可如果没有旁人看了去,这样的捉弄还是有意思的。
这么想着,伯秋侯环视了四周一圈,确认没人,才放了心,正想要压上林珑石玉树临风的背上,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串整蛊作怪的笑声。
伯秋侯立刻弹到一旁,是花小言!她居然是假瞎!
“花小言,你过来!”伯秋侯淡定得十分快,冷脸说着,“你来背我。”
花小言没当回事,走上前说:“伯秋侯又没病没疼的,不需要人背。”说完瞟了眼已经站起来的林珑石。
“是需要,还是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伯秋侯真的很不满意花小言的欺骗。
“那好,我来背!”花小言挺直身板,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
林珑石很着急,责怪花小言:“你别呈能,我来背,你根本背不动。”
“大少爷,您是要违抗东庄二皇子的意思?!”花小言直视着伯秋侯,话却是对林珑石说的。
林珑石的双手握成了拳,紧紧地攥着。他敢保证,如果伯秋侯真的敢趴在花小言的背上,他必定要与伯秋侯决斗!
花小言半蹲下身子。伯秋侯在心中说,花小言,你还真有胆量!他假意伏下身去,正要挨上去,不料林珑石一脚飞来!
两个年轻的男子,在雪地里打斗起来,雪花飞溅,迷朦了视线。
花小言不知所措,她从一开始叫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到后来深深地感到无力!然后她哭了,她在心疼林珑石,他分明不是伯秋侯的对手。
伯秋侯眼角的余光瞧见花小言正在抹眼泪,不由得双眉一挑,对林珑石说:“她哭了,就到这。”
林珑石来到花小言的身边,轻声道:“哭什么呀,眼睛才刚看见。”花小言哭得更凶了,他轻轻搂着她的肩,安慰道:“男子打架很正常,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庄伯秋立深深地看了一眼花小言苍白的面孔,然后大步离去。
云阳阁。
云阳阁,高林云院里最尊贵、奢华的住所,也是皇亲国戚专用之所,现在正为伯秋侯所用。
这是伯秋侯第一次来云天池,第一次住在高林云院里的云阳阁。此时他正泡在玉软汤池里,问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无聊,去捉弄一个财主的儿子。还有那个假瞎子花小言,为什么要哭得停不下来,两个男人打打架,她就心碎了一般!
水雾缭绕中,花小言流着泪的脸,在他的脑中不断地盘旋,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她呢?
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里见过她。伯秋侯把张往叫了来:“传花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