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一词,来源于泰然的一个上古神话。
在神话中,云是战神,天是高林山神的女儿,他们情投意合,本该结为神仙眷侣。但是,高林山神想要称帝,便许诺云如果能助他夺下帝位,就将女儿天嫁给云。云接受了,但在最后一次战役中,他战败,输给了太阳神,高林山神为了求和,便要将女儿许给太阳神。不曾想,天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用从苍穹神处讨来的辰珠,将自己化作高林山上的天池,以一汪碧水映着晴空中的白云,云知道后,也去苍穹神处求得辰珠,将自己化进天池之中,永远地与天融合在一起。
当云天池出现在眼前,尽管此时是临夕阳西下,狂风呼啸,但花小言仍旧静静地站在原地,凝神注视着巨大的云天池,恍惚中仿佛看见云和天在白色的热气中,相视而笑。
“传说中,云天池有着终极智慧。”林珑石不得不打断花小言,就这么站着,真的是很冷很冷,他冻成冰柱倒也没什么,心疼的是她。
“终极智慧?是它能预言?”花小言很为云天池高兴。
“只是说它特别容易让人凝神,不分心,把好多平日里麻乱的事,理清楚。你刚才就在凝神,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隐约看见了战神云和高山神的女儿天。”
“战神云是不是没有我玉树临风?”林珑石调侃道。
“是吧。”花小言眯眼笑着,配合着说。
“花小言,你这是在讨我欢喜?”
“是啊,我要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
“来,看着我,吹首曲子给你听。”林珑石从腰间取下那把早有准备的竹笛。
“这么冷的天吹笛子?”
“很好听。”林珑石吹的曲子是一首很好听的民谣。
这首曲子是东庄女子最喜欢的曲子,花小言也不例外。听着听着,她的手开始轻轻地律动,很是柔软。
在林珑石刚注意到时,她突然收住。
就在此时,一只秃鹫从空中向花小言俯冲而来,花小言惊得一下弹开,不料脚下的冰雪太滑,她就在一瞬间滑入了云天池。林珑石根本来不急抓住她伸过来求助的手。
其实林珑石不必大惊小怪的,来这的人,就是为了在云天池里好好泡泡澡,现在池子里正有不少人在享受呢。
可是,那只秃鹫没有放弃它锁定的猎物!它紧追着花小言,眼看着就要用它锋利的爪子袭击花小言探出水面的小脸,花小言又沉了下去,顺便把厚重的棉袍脱了。隔了一会儿,她在别处探出水面,那只秃鹫又是紧追而来。
花小言只得拼命在水里多潜游一会儿,实在憋不住气了,才偷偷地探出嘴鼻。就这么游啊游,不知道游了多远,当她大着胆子探出上半身观察时,才发现她已远离云天池的人们,远到那些人只是小黑点一般。
唉,她是没有再游回去的力气,怎么办呢,只能就近上岸吧。
岸啊,那么荒凉,荆棘丛生!落脚的地都没有!她沮丧地泡在水与岸之间,才惊觉,这里的水,冰凉刺骨,与刚才落水的地方,不是孪生姊妹,而是公主与后母,虽然看上去像是一家人。
她骇然弹出水面,脚踏荆棘,也只能忍着,谁让她的雪靴意志不坚定,很早地就离脚而去。她把自己抱作一团,好让热气能在胸腹停留。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珑石与府丁划船寻到她时,她已昏迷。
大夫说花小言的身体挺好,并没有呛水,也有没发热的迹象。
林珑石仍然不放心,他为自己无端带她来到这里感到内疚,为自己不能阻止她落水感到内疚,为自己没能射下那只古怪的秃鹰感到内疚。这一夜,他都在责怪自己。
终于在天亮时,花小言醒了过来,睁眼一看,什么也看不见,便问:“有人在吗?”
“我在啊,你看不见吗?”林珑石笑问。
“嗯,看不见。”花小言答。
林珑石慌忙伸手在花小言的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珠没有一点反应,他吓得不轻,急忙走到门外吩咐府丁去请大夫来。
大夫很快来了,花小言问:“大夫,我只是暂时看不见,对吗?”
“嗯,我开个方子,抓了药熬煮了喝,最慢十日可好。”大夫答。
“最快呢?”林珑石终于抢在花小言的前头问。
“最快五日。”
花小言与林珑石齐齐松了口气。
等大夫离开,花小言笑道:“我应该改名叫落水言。”
“这么快就笑啦?万一不好,我养你一辈子。”林珑石诚心诚意道。
“不许咒我!现在是天亮啊,还是天黑?”
“天黑。”林珑石故意逗她玩。
“哦,那外面一定点亮了许多灯笼吧?”
“是啊,要不我带你出去,帮你赏赏?”
“好的。”
林珑石领着花小言走出高林云院。
“灯笼有红的,有黄的,有五彩的,好像春日里的花一般,很美丽。”林珑石随口乱说着。
“很明亮是吗?”花小言特别喜欢夜晚能发出光亮的物件。她觉得凡是能给世间带来光亮的东西,都有着神奇的力量。
“快赶上太阳的光了。”事实上现在就是阳光普照的上午嘛,哈。林珑石喜欢花小言一派天真的模样。
“嗯,难怪我觉得有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花小言开心地说,一点也没察觉到林珑石在骗她。
林珑石憋着笑,继续胡说:“哎呀,这边有一个像大熊一样的灯笼,你要不要摸一下?”
“不要。有火威鸟的灯笼吗?上回它啄伤了我,我想教训一下它样子的灯笼。”花小言看不见世界后,内心幼稚的世界便显露了出来。
“火威鸟可不在这啊,在凤溪的院子里。”
“那有鲜花糖葫芦吗?”花小言岔开话题,她不想提二小姐。
林珑石向花小言投来诧异的目光:“你还知道今冬刚刚流行的鲜花糖葫芦啊?”
“你以为我是大娘、大婶吗?小姑娘知道的,我都知道。”花小言在自夸。
“大娘大婶知道的,你也知道不少吧?”林珑石随口夸她。
谁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花小云突然想起自己落进水里时衣裳湿了,大少爷一定是有所暗示。
林珑石瞧着她的脸说:“嘿,花小言,你面泛红云喽。”
花小言结结巴巴道:“那个…我身上的衣裳…没换过吧?”
“换过啊。”林珑石坏笑着答,他已经明白花小言为什么脸红。
这…这难道是他帮换的?他没有带别的丫头,只她一人!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她得强撑着:“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你摸摸身上的衣裳,还是之前穿的粗布衣吗?”林珑石继续逗她玩。
花小言仔仔细细地摸索着,果然,不但不粗,还很丝滑!
这下子,她狠不得找个地缝往里钻,可没有地缝啊,她的身子无力地直往下坠。
“花小言,你可挺住喽,我的手快支撑不住你啦!”林珑石轻快地说。
“劳烦大少爷…扶我…到就近的…云天池边。”花小言面红耳赤,断断续续地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跳进云天池里倒是个好办法。
她不怪林珑石,毕竟他是为了她不生病着想啊。
“好了好了,是找了别人府上的丫头为你换的,衣裳也是借的。”林珑石实在是不能再骗下去,否则花小言真是活不下去。
“这样啊…鲜花糖葫芦在哪呢?”花小言立马就活了过来,一点儿也不怪林珑石捉弄她,骗骗也无妨,只要不是真的发生。
“就在那边,你脚疼,就坐在这石块上歇歇,我去买。”
林珑石前脚刚走,有个男人后脚就上前与花小言搭讪。
“小姑娘,你见过火威鸟?”来人问。声音沉稳,是个年轻男子。
“没有啊。你谁呀?”花小言反问。花小言宝典之一: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如果非要说,也不能实说。
“大叔。”男子说。
“哦。”虽然她是个爱说话的姑娘,但她也时常不爱说话。
“去买糖葫芦的那小子骗你,现在是白天,阳光普照。还有,根本没有什么熊一样的灯笼。”男子说。
“大叔,你这样不厚道吧。”花小言宝典之二:一定不能帮外人,且还是陌生的外人。
“骗你才厚道?”男子问。
“这世上有愿意和不愿意之分。大叔一把年纪了,在背后揭穿年轻人的小把戏,多不合适啊。”
“自作聪明。”男子不屑道。
花小言并不计较:“如果你聪明,就赶紧走吧。那个去不远处买糖葫芦的年轻人回来,该要对你不高兴了。”
“你的衣裳华美,是住在高林云院里吗?”男子问。
花小言不回答。
“你是住在高林云院吗?”男子一意孤行地问。
“你若是承认自己是人贩子,我就告诉你。”花小言揶揄他。
“我们会再见面。哦,是我能再见到你,而你是看不见我的。”
花小言不稀罕与他再见,她回了句:“后会无期。”
这个态度使得男子驻足,他说:“看样子他想买一朵特别的糖葫芦给你,正在等待,虽然他一直在看我们这边。”
“没有我们,你是你,我是我。”花小言牙尖嘴利。
“你是没看见,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人,都冲我们和善地笑笑。应该是我们聊天的状态很像一对新人。”男子有意捉弄花小言。
花小言突然惊呼:“大少爷!大少爷!这里有人在瞎扯淡!”
只这一次呼叫,耳边一下清静!那假大叔该是吓得抱头鼠窜去了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