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花小言到清河码头打听殷成贵的消息。
因为不能大张旗鼓的逢船夫就问,她在码头走了两个来回,凡是老船夫都多瞧几眼,最终她判定了腰间系着蓝色粗布带的老船夫是她要找的人。
待那老船夫清闲下来,坐定在船舱外抽起旱烟,花小言才谨慎的上前打招呼:“老伯。”
“有事么,小姑娘。”
“我能坐下说吗?”
“坐吧。”
花小言坐定,把手里提着的枣泥糕递给老船夫:“这是我特意给您买的,松软可口,您尝尝。”
老船夫也不客气,打开纸包,吃了起来。
花小言问:“可还好吃?”
老船夫笑道:“有话就问吧。”
花小言想了想说:“不用问了。”
老船夫愣了愣:“怎么就不用问了?那我岂不是白吃了你的枣泥糕。”
“没白吃,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花小言觉得老船夫的举止正常,意味着殷成贵求助伯秋侯的过程比较顺利。
老船夫觉得奇怪:“你想知道的就是我会不会吃你的枣泥糕?我是不是个馋嘴的老头?”
花小言笑而不语。
老伯停了停,决定给花小言说些有意思的事,用来回报枣泥糕。
“我就给你说件奇事,算作回报,想听不?”
“听着呢,您说。”
“昨天二皇子伯秋侯来坐了我的船,去了南关。”
“水路能到南关?”花小言好奇地问。理论上是不能的啊,一定得转陆路。
“这不是重点。你不该惊奇伯秋侯的大驾光临吗?他可是二皇子啊,传说中天赋异禀的那么一个人。”老船夫浑浊的眼睛闪着光亮。
花小言想了想说:“不惊奇,伯秋侯再尊贵,也是个人,随处走走很正常啊。再说天赋异禀的人这世上也不少吧。”
“嘿,小姑娘你的口气好大啊!少不轻狂不可能,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孩子!可你要想想哦,东庄国这么大,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见到伯秋侯的,这可是件稀罕事。”
“您说的对,我就没见过。”花小言挠挠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更巧的是我们在途中经过七台河镇时,岸上有喧闹声,我只一眼就瞧出了为何!是有人被狐狸骗了!小姑娘你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老船夫又聊起了狐狸。
花小言笑答:“猜的呗。”
老船夫得意的摇摇头:“不是猜,这是经验。我以前养过狐狸,我救了它一回,它也救了我一回,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花小言这才担心殷成贵会不会没遇上伯秋侯:“老伯,昨天您遇到最特别的事就是伯秋侯雇了您的船和有人被狐狸给骗了?”
“对呀,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伯秋侯是个心善的人,他让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上了船。”
花小言这下放心了:“伯秋侯是个好人。”
“狐狸又聪明又讲情义,懂它的人,想要接近它是很容易的,你想学吗,小姑娘?”老船夫又想聊狐狸。
到了这个时候,花小言已经知道眼前这位老伯的挚爱是狐狸,她其实一直很乐意听人们谈谈自己最得意的事,她认真的点点头道:“您说,我愿意听。”
如花小言所料,伯秋侯一行人在半途转了陆路,往前走一些便是跳马镇。他们的行程改变了,但是他们的马匹的行程没有改变,交由代驾从陆路直抵小池镇。伯秋侯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避开庄旭太子来寻他找麻烦。
傍晚在酒楼吃晚饭时,大家边吃边聊。
黑冯感叹:“林家村不愧是经商之地,我们这一路走来,竟没有一地的繁华能与之相比。”
方根子道:“是,林家村富可敌国!跳马镇自然不能比,但是南关接壤南吉,那里也挺繁华的。殷成贵小兄弟,你跟我们去南关就对了,只要肯努力,肉汤会有、酒水也会有的。”
殷成贵刚要开口感谢,却发现靠角落的一张桌子旁有一个老者正关注着他们这桌,距离不近,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老者的手很年轻,就似年轻人的手一般。察觉到异样的他连忙收回眼神。
因为伯秋侯的身份不便暴露,殷成贵端起酒来敬大家,没有单独敬伯秋侯:“这一路上多亏各位兄长相助,他日相逢,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定在所不辞!南关我就不去了,跳马镇更适合我!我先干为敬!”
大伙愣了片刻后,看向伯秋侯。
伯秋侯没说什么,只是把酒喝了。
隔了一会,殷成贵眼角的余光扫到老者起身离开,片刻后他也向众人辞行:“成贵就此告别,各位保重。”
众人点了点头,没有再挽留。
等殷成贵出了酒楼,陈跑就问:“你们说这小子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黑冯和方根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陈跑又说:“摆明了去南关更好,他非不去,换了别人我会说自负,但他我只觉得怪。可惜他身上背了祸事,否则以他的技能,召进府里也算是个人才。”
伯秋侯一直没说话,他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到殷成贵追着一个人去了。凝神想了想,然后就没再想了。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不必深究。
他们在跳马镇玩了七八天,没往南关去,便回了云端城。
才入云端城,就听街市上很多人在说智无双已在跳马镇收了一个徒弟,接下来他要在云端城再收一个徒弟。
一行人刚进伯秋侯府府门,一个巨形燕影向他们袭来!
陈跑匆忙上前接招,就发现是张往!
嘿,还是老规矩,太久未见,见了必须切磋切磋!
众人退开,给两人在前院腾出足够施展武功的空地,伯秋侯只稍作停留,便独自往里走,回他的书房去了。
伯秋侯府外,太子府的眼线也十分机灵,飞快地向太子府传递消息!
“他回来得可真及时啊!”庄旭太子轻蔑道。
“就是,六月初七出的云端城,今日七月初七回来了,整整在外玩了一个月。什么时候不回,偏偏明日智无双进宫面见东皇,伯秋侯就回来了。”竟允道。
“智无双在跳马镇收的徒弟是何人,可查出了?”庄旭太子不想继续聊伯秋侯,聊也聊不出个所以然。
“平民。”
“先收平民做徒弟,然后再收一个皇子做徒弟,看来智无双是极擅长平衡术。两贵必争,两贫也必争,唯一贵一贫无须争,不在一个层面。”
“主子可是想好了办法?”
“没有。”
“自古道,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肯定会有好办法的,让属下想想。”
“你想想?还是算了吧!去把纪大人请来!”庄旭太子突然想到了纪大人或许可以帮忙。
“纪大人?他是中立,能帮咱们?”
“中立的人考虑问题才够全面啊。问不问在我,答不答在他。快去请!”
不多时,纪官员进了太子府。
庄旭太子说了自己的意思。
纪官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然后面露难色道:“可惜纪某不擅长谋略啊,还真想不出办法阻止伯秋侯进宫。”
庄旭太子冷哼一声。
纪管员只得自圆其说:“其实庄旭太子何必力争做智无双的学生?东庄从不缺有识之士,治国良方从百年前流传至今,智无双再有能奈,他也敌不过众智合一啊。”
纪官员给庄旭太子画了一个大饼,意思是等庄旭登基了,自有能人辅佐,不缺一个智无双。
庄旭太子问:“纪大人是在说我操之过急?”
纪大人躬身道:“不敢。”
庄旭太子威胁道:“我看你不是不敢,是很敢!纪家可是三代仕宦,由奢入俭不会好受的。”
纪官员对庄旭太子的威胁并不惧怕:“古语道,三人误大事,六耳不通谋。机密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属下这也是为了庄旭太子您好啊。”
见纪官员硬是不肯接活,庄旭太子只得故作轻松,哈哈一笑:“他日伯秋侯若愿与纪大人交好,纪大人能否如今日这般,怎么样都不肯代劳?”
纪官员挺了挺肩,道:“虽说他日之事难以预料,但还请您相信,山川河流容易改变,而属下长期养成的作风难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