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伸手拢了拢我耳边的头发,温柔地说:“我将靖朝当做我亲生孩子一样一手带大,哪里舍得不要。”听见婆婆的答案,我心里也为阿靖感到高兴,面上也带了微笑。
“靖朝,我此次而来,一是为见你一面,二是与你告别;如今工作调动,与你再难有相见之日。”
“婆婆你要去哪儿?时隔多年再见,竟然是诀别之日,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我只是一个冒牌货,阿靖她如今还在人间,与我告别,根本就做不了数。
“我只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迟早会离开,靖朝以后的人生的还很精彩,还会遇见很多人;从小你就让人放心,不哭不闹乖巧聪明,现在靖朝你已经长大了;若非我有不得不离去的难言之隐,我一定会陪着靖朝直到老去。”
“不,今日的告别根本就做不了数,我不是婆婆带大的靖朝,婆婆要告别也不该是同我,婆婆带大的靖朝去了人间尚未归来,再等两月,她就回冥界了,婆婆到时应亲自和她告别。”
“我今日是特地来找你,跟你讲关于靖朝的故事。”
“靖朝的故事?”我疑惑地看着婆婆,靖朝的事我都梦到过,不明白为何要特地前来讲,难道是还有些我不知道的事?
“靖朝是我在湖州工作时遇到的,当时她两岁半,被上好的锦缎裹着,睡在新编的竹篮里,被放在路边;我从竹篮里把她抱起来,篮子里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黄靖朝这个名字,写了出生时间,并且拜托捡到靖朝的有缘人能够照顾她,除此之外信上再无其他信息;刚好那段时间冥界不太平,我就向公司休了五年的长假,然后找了处依山傍水的地方居住,一直照顾着靖朝;遇到靖朝的时候,我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哪里会照顾人,可是靖朝她身体一直很好,自小就没生过病。
靖朝三岁生日那天,我一大早就起床给她做蛋糕了,做好蛋糕之后,我再回到房间的时候,靖朝的枕边就多封信;信上写了靖朝的出身来历,她是被主人格从身体里挤出来的副人格,因为机缘而人格具现化成为了灵,并且来到了冥界,尽管被挤出了身体,但是因为和主人格灵魂是共享的,所以主人格的一切她都能知道。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过靖朝,毕竟被挤出身体,相当于是被驱逐的。”
“婆婆的意思是,阿靖她与我是共存一体的两个人格?”我不可置信的反问,我也实在不解:“可我从来没有受过刺激,怎么会有人格分裂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是靖朝确实是曾经和你同存一个身体的另一个人格。”
“那,那阿靖她现在去了人间,回到了身体里,我在冥界,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是一个灵,对吗?”所以阿靖她不回冥界也没有任何关系,毕竟身体有一半都是她的。这样的猜测,让我感到有些恐慌。
“是,你现在只是一个灵。”
“婆婆,你刚才说我的一切阿靖她都能知道,所以现在我在冥界经历的一切她也知道,是吗?”
“副人格本就是为了替主人格解决问题承受痛苦躲避现实而存在的,自然主人格所经历的一切她都能知道,虽然现在在身体里唯一存在的人格是靖朝,但人间与冥界有结界阻挡,自她去了人间之后,就感受不到你了;而你来到了冥界,本身就强过靖朝,又有了浅薄的修为,所以靖朝的过去你能知道;现在你与靖朝的人格已经完全独立了,变得更强大了,所以即便灵魂共享,你们也不能轻易再相互知道对方的一切了。”
“那么,婆婆你特地来跟我说这个事情,是想要我怎么做,放弃身体让给阿靖还是和她说出这一切跟她道歉?”不怪我会这样想,毕竟婆婆没有把这一切告诉阿靖,而是讲给我听,正常人的反应,肯定都是觉得有所用心的。
“我跟你讲这些,不是想要你如何做,而是我把选择权交给你,随你选择。”婆婆对我突变的态度一点儿也不意外,还是表情柔和声音亲切地回答我。
“如果我要阿靖消失呢,婆婆也不阻拦吗?”
婆婆肯定的摇了摇头:“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我相信你,你不会这样做的。”
“婆婆为什么不让阿靖来做这个选择?”
“靖朝是被你从身体里驱逐出来的,她在冥界呆了这么多年,越长大越不快乐,我不希望她更不快乐。”
“忽然得知这样离奇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只要对我没有影响,那就顺其自然吧,好坏二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我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乱得很,想着婆婆今天是来告别的:“婆婆都知道我不是阿靖了,那你会等阿靖回冥界之后,亲自跟她告别吗?”
婆婆无奈:“等不到了,工作调令下来之后,只给了一天的假期;若可以,我也想亲自和她告别。”
“我很好奇,婆婆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不但未成年就在工作,还需要天南地北的到处跑,又没有假期,时间紧迫得连跟至亲的人告个别都没有,阿靖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很想你。”
婆婆觉得我太咄咄逼人,逼得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只能引开话题:“你这会儿胆子倒是变得大了,刚才还被吓得哭鼻子呢。”末了,还是不忘让我转达她要要跟阿靖的告别:“你记得跟靖朝说,我很想她,让她照顾好自己…”
既然婆婆只有这一天时间,我拿出我的手机,拨通了阿靖的电话,希望能够接通,让婆婆与她亲口告别。
我一只耳朵听着婆婆的要我带给阿靖的话,一只耳朵听着手机里打给阿靖的振铃声。
“我遇见你都是人间最好的事…”手机里传来喜欢的铃声,阿靖的电话迟迟没有接听,我心里着急得很。
忽然,铃声停止了,手机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