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一路败退,他的大舅子吕后的哥哥周吕侯,为他带兵驻守下邑。
刘邦打算去那里,不敢走大路,怕被楚军发现,于是抄小道来到下邑。
周吕侯看到刘邦还活着,又惊又喜急忙出来迎接,赶快叫手下给刘邦一行人准备食物。刘邦简单吃了点,此时的他心情极为悲痛,没说话,双目含泪。藤公也不知说什么好,大家沉默着。
刘邦让周吕侯带着一对外甥下去休息,然后对藤公说:“你赶快派人去让韩信率军到荥阳来汇合。”藤公会意,马上着手去办。
面对如此巨大的失败打击,汉王刘邦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冷静,他知道这个时候能挽回败局、阻挡楚军铁蹄的,只有韩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邦就率领驻守下邑的汉军向荥阳撤退,被打散的诸将也带着残余兵马陆陆续续来和他汇合。
刘邦逐渐聚集士兵,驻扎在汤县,然后向西撤退,经过梁地,到虞县。一路上,刘邦盘算,除了韩信,还有谁能阻挡楚军铁蹄呢?天下枭将除了项羽,就属黥布了。
黥布天生属于江湖,姓英,六县人。秦末,为平民百姓,出身卑微。少年的时候,有一个相士对他说:“你命犯天狼,当在受刑之后称王。”成年后,因为犯法,被判处黥刑(脸上刻字)。受刑时,他欣然接受,笑着说:“有人给我看过相,说我在受刑之后会称王,大概就是现在这情景吧。”众人听见后,都笑话他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黥布受刑之后,被押送到骊山服劳役。骊山刑徒几十万人,这期间他专门和刑徒头目,江湖豪杰来往。之后,他伺机带着他们逃亡到长江鄱阳湖一带,落为草寇,上演了一出古代版的越狱。
陈涉起义,黥布聚众几千人响应,番县县令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后来他归属项梁,项梁兵败后,又归属项羽,被封为当阳君。黥布骁勇善战为众军之首,常作军前先锋。
项羽攻入咸阳后,封黥布为九江王。如今,项羽东伐齐国,叫黥布跟随,黥布称病推辞,从此和项羽产生了隔阂。
刘邦在向西撤退的过程中,来到虞县,他对身边的人说:“像你们这些人,没办法和你们共谋天下大事。”
传令官随何惊讶不已,问道:“不知道陛下说什么?究竟何意?”
刘邦解释道:“谁能为我出使淮南,让他们发动军队背叛楚国,在齐地和楚国之间的梁地牵制住项羽几个月,我取天下就万无一失了。”
随何请命道:“我请出使淮南。”
刘邦看了看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儒生,心生怀疑:“你行吗?”但现在身边除了他再无可用之人,于是说道:“好吧,姑且让你试试。”给了随何二十侍卫和他一起出使淮南。
随何做为汉使到达淮南后,起初不受待见。当时太宰作为九江王黥布的内臣,负责通传。
随何一行人等了三天都没见到黥布,只好重金贿赂太宰,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借机向太宰说:“大王不召见我,一定认为楚国强大,汉国弱小。试想,谁会舍弃强大而归附弱小呢?但是,楚虽表面强大,却是强弩之末。汉虽外表弱小,将来却大有作为。”
太宰让他接着说下去。
随和又道:“大王如果召见我,听我详细分析,对大王必有帮助。如若话语有不当之处、无理之处,就把我们这二十个人按在砧板上,在淮南广场用斧头当众砍死。以表明大王远离汉王亲近楚国之决心。”
太宰这才把话转告给九江王黥布,之后,黥布接见随何。
随何承上汉王刘邦信件并问道:“汉王派我恭敬地上书大王驾前,可是我私下却感到很奇怪,大王您为什么和楚国那么亲近?”
黥布直言不讳,说:“我面向北边,以臣子的身份侍奉项王。”
随何问:“大王您和项王都是诸侯,地位平等。如今北向而以臣子的身份侍奉项王,一定是认为楚国强大,可以把国家托付给他,得以庇护,对不?”
黥布表示默认。
随和道:“可是大王您还记得否?当初项羽在攻打齐国时,他亲自背负着筑墙的工具,身先士卒。大王您此时应当出动淮南全部兵马,亲自率领着他们,做楚军的前锋。然而您只派了区区两三千人去帮助楚军,敷衍了事,面北而侍奉人家的臣子,应该是这个样子吗?”
一句话说到了黥布的痛处,虽然他有些不爱听,但还是示意随和说下去。
随和鞠躬说:“况且项羽为人睚眦必报,大王您祸及自身不远了。”
“是吗?”黥布半信半疑。
随和坦然道:“汉王进攻彭城,项王还未曾率军杀回来时。按常理说,大王您也应该调动淮南所有的兵马,渡过淮河帮助项王,作为先锋与汉王日夜会战于彭城之下。而你拥有数万人之众,却没有派一个人渡过淮河。您这明摆着是隔岸观火,看汉王和项羽谁胜谁败。把国家托付给人家的人,应该是这个样子吗?大王挂着归向楚国的空名,实际却不作为,还奢望项羽不计前嫌,可能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黥布背上直冒冷汗。
随何又道:“我私下认为您这样做是不妥的。唯今之计,大王不如背弃楚国,和汉国结盟。项羽虽然表面强大,可仔细想想,楚国的军队虽然强大,但却背负了天下不义之名,因为项羽背弃盟约而又杀害了义帝,他凭借着战争的胜利自认为强大。等汉王收拢诸侯之兵后,回师驻守成皋、荥阳。从蜀、汉运来粮食,深挖壕沟,高筑壁垒,分兵把守边境要塞。楚国到时候要想撤回军队,中间有梁国相隔。楚军深入敌国八九百里,想打汉王,汉王坚守不战,攻城又攻不下。老弱残兵辗转运粮于千里之外,进不能攻,退又会遭汉军的追击。汉王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楚国不比汉国,这是显而易见的。”
黥布想想也是,形势确实如随何所言,楚军深入敌国八九百里,如果汉军坚守不战,楚军进不能进,退不能退,会被拖死的。他示意侍女递给随和一杯茶。
随和拜谢,接过茶,喝了一小口,接着说:“如今大王不和万无一失的汉国友好,却自身托付于危在旦夕、有前嫌的楚国。我真替大王感到担忧!只要大王您出兵背叛楚国,项羽一定会被牵制,只要项羽被牵制住几个月,汉王夺取天下就万无一失了。”
说完,随何长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请求您归附汉王,汉王是不会亏待你的,一定会分割土地赐封您,更何况您还有这淮南呢。因此,汉王郑重的派出使臣我向您说明拙见,进献计策,希望大王仔细斟酌。”
黥布沉默良久,他了解项羽为人。深知自己没有派兵助楚平齐,加上近前汉王刘邦联合五路诸侯攻占彭城,自己又没出兵帮助项羽。项羽一定会秋后算账,如今是该到站队的时候了,究竟站在哪边,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选择刘邦要好些。
黥布对随何说:“好吧,我愿意采纳你的建议,与汉王一同夺取天下。”暗中虽然答应叛楚归汉,但并没有公开表态。
此时,项羽的使者也在淮南,正迫不及待地催促黥布出兵伐汉。
两拨使者都住在淮南驿馆。随何看见黥布去接待楚国使者,他径直闯进去,坐在楚国使者的上席,振振有词大声说道:“九江王已经归附汉王刘邦了,楚国凭什么让他出兵?”
黥布大感吃惊意外,楚国使者听到后,气愤地站起来离开驿馆。
此时随何小声劝说黥布:“大事已定,不能让楚国使者回去,他们回去后,我们会被动,不如杀了他们!”
黥布附和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我出兵攻打楚国就是。”
于是黥布派人杀掉了楚国使者,并出兵攻打楚国。
项羽派项声、龙且进攻淮南。
黥布叛楚和刘邦结成联盟,这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汉军的压力,为刘邦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使汉王刘邦彭城兵败后,得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