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不见天日。
城中一片死寂，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
青长缨翻墙而入时，便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惊道，“这里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会有人来管的么？”
“现在沧笙山没几个人能抽调出来啊。”君素魄无奈道。
“找人问问。”青长缨径直走到一座茅屋前。
“有人在吗？”他喊道。里面无人响应。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无人回应，便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具杂列其中。而在床上躺着一位老人，衣衫褴褛，四肢僵硬，早已没了气息。
再开几户，皆是一般的光景。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疑无比。
这里俨然已成了一座死城。
“怎么办？”青长缨有些着急地询问道。
君素魄闭了眼，细细探查，终于在东方捕捉到了一丝法力波动。“走这边。”
视野中街道逐渐扩大，无数房屋鳞次栉比。她走走停停，终于在一座神庙前寻到了那法力源头。
神庙庄重肃穆，红墙乌瓦，飞檐斗拱。因为少了来来往往的人气，而显出一种诡异的压抑感。君素魄正要推门而入，青长缨却一把拦住她，朝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风捎来几声破碎的话语，听得不是很真切。他们果断翻上屋檐，扒开几片瓦片，朝里窥探。
殿内空旷冷清，神台上那两个神像一坐一立，倒是丝毫未变。台前，几个黑衣人围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交谈着。
是那庄主。
只见他神情激动，冲着那些个黑衣人大吼道，“我为贵教做了那么多事，如今你们连保全我的性命都不肯吗？！”
那黑衣人无言，只是向他伸出一只手。
“我明白了！”庄主咬牙片刻，从身上掏出一个锦盒，递到那人手上。“全庄上下几千口人，全都在这里了。”
那黑衣人打开锦盒看了看，将它收入怀中。
“现在你们可以救我离开了？”他恳求的望着他们。
“可以了。”那黑衣人点点头。
庄主还没来得及欣喜，只觉颈间一空，飞速旋转中，他努力的回头看去，却只看见了一具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那是自己的尸体。
黑衣人嫌恶的甩了甩手上的血珠，道，“这里不能留了，撤退！”
“慢着，”另一个黑衣人指了指角落的一抹金色，问道，“她怎么办？”
“杀了。”他淡淡道。
等等，那是——
千小满！
“别碰她！”青长缨大吼一声，掀了房顶就往下跳。
“有人入侵！”那群黑衣人瞬间警惕，掏出武器就和他打了起来。
君素魄：“……”
说好的徐徐图之呢？！
果然是遇到与千小满有关的事脑子就没了吧？！
她叹口气，也加入了战斗。
先前没认真观察，真正打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群人居然个个都是真仙修为，再加上诡异独特的招式，这么一来二去，他们就落了下风。
“嗤——”
一道法诀直向她扑来！她向右险险一避，那法诀便擦过她的肩膀，打在后方的宫墙上，落下一地碎石。
即使只是擦肩而过，她却感到体内生机一弱，仿佛被什么吸走了一般，浑身气力骤然一空。
这到底是什么招式？！
“碰——”
又是一声攻击落空的声音。接连用了几次非仙级·乱雪阵，就算不是正版阵法，巨大的法力消耗也让她感到疲惫不堪。再加上那诡异的招式，她持剑的手已经微微颤抖，一个晃神，黑衣人的剑尖已经到了眼前。
躲不过去了！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睁眼，却看见一柄长剑从那人胸口穿过，而执剑的，正是另一个黑衣人。
君素魄：？？？
这算什么？内讧？
那黑衣人看她茫然的眼神，幽幽叹道，“你们还真是会坏我好事。”
诶，这个声音……
眼前之人一把扯下面罩，面容变幻间，已经变回了那个黑衣少年郎。
“顾怜？！”她震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要问你们呢！”顾怜瞪了她一眼，不满道，“我好不容易混到他们内部，正要继续查下去，你们就来了！”
“……对不起？”
“闭嘴！”他骂骂咧咧的转过身，眼中杀气一现。“你在这乖乖站着，一会就完事。”
“哦。”乖巧。
接下来，她就见证到了真正的碾压。
之前把他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一群黑衣人在顾怜手下就像是切萝卜一般，眨眼就躺倒一片。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地，她看了一眼神台前奉的香。烟火袅袅，依旧是原来的那个高度。
……还真是一会。
“不留个人问话吗？”君素魄问道。
“不用了，都是些小人物，没什么好问的。”顾怜丢下那把剑，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而且，反正我都把他们的底细摸透了。”
“……”真有你的。
“呜呜呜千师姐你不要死啊！！！”
一旁的哭喊声惹得二人侧目。只见青长缨抱着昏迷不醒的千小满，痛哭不已。“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呜呜呜你醒醒啊……”
“冷静，只是生气被抽了点而已。”顾怜去摸了摸她的脉搏，道，“别急啊，她过几天生气恢复了就醒了。”
“真的吗？”泪眼朦胧。
“真的。”君素魄都看不下去了，“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千小满起来又要笑你了。”
青长缨赶忙擦了擦眼泪，作严肃装。
“话说，他们抽生气干嘛？”她甩了甩刚才被攻击的肩膀，由于被抽了生气，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这玩意除了维持生命，好像没什么作用了吧？”
“对我们没用，但对他们就不一定了。”顾怜捡起那掉在地上的锦盒，幽幽道，“不然他们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屠城来收集生气。”
君素魄好奇的凑过去，只见那锦盒中躺着一颗璀璨夺目的珠子，正发出耀眼的光芒。
漂亮么？
——当然，这可是夺取了全庄上下几千口人的性命得来的。
对这颗美丽的珠子，君素魄只感受到了无穷的寒意。
“他们到底是谁？”她问道。
顾怜抬眸，望着神台上一黑一白的两座神像静静出神。
“造化二神，白日青天。教运绵长，兴隆万代。”
这口号在他口中反复咀嚼着。原本愚昧无比的几个字被他硬生生说出了一种诡异的凄冷。
半晌，他轻轻一笑。
“造白教兴，皂白教兴。”他幽幽叹道，蓦然捏碎了手中的珠子，“还真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