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那锁竹堂内两人我虽无心挂怀,倒也有人替我把守得清楚。
暗羽吊儿郎当地挂在梁上,时不时啜着两口梨花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那二人闲聊。
“我寻了你八年,你不见踪影,为你设下诗局,你也不愿看,到底是羽儿面子大,她一来,你便迫不及待现了身。”这话说的幽怨,细听还带着几分酸味儿。暗羽咂了咂嘴。
“令仪,我知道,我知道你等了我很多年,可是到底弑亲之仇不能不报,我也不愿把你拖下这局面。”
“啧啧,苦情郎难报家仇,痴情女空付闺心。”暗羽仰躺下,小声念叨。
“我知你父母双亲死于刃下,根本不是病逝,也知你定然心有不甘,早便投身旧主。但你又何必为了当年旧仇徒添新怨!这蹉跎了八年岁月还不够吗!”
“啧啧,旧仇未报徒添新怨,旧人未嫁徒增新愁。”暗羽将酒瓶对着嘴淋了几口。
“那是周朝贼子!贱周暗探!只是途径溱坊借宿的功夫便将人杀了!偏偏溱坊没有知县,邻家左右也没人状告!我奔丧回家才勉强发现异样!八年蹉跎又能怎样?你怎知此仇不报又得有多少陈人蹉跎八年也寻仇不得!”
“啧啧,家国之事勇夫当,离闺之情贤妻伤。”
“周朝暗探为何途径溱坊?邻里四家为何无人敢状?下葬之前是否检验尸首?寻仇多年是否问清仇家?我看你是一言不知一言不晓,莽莽撞撞便上了南墙!”紫箢那般温和的人也急切起来。
“啧啧,潋滟情思平生误,峥嵘工斧余华付。”暗尘不觉间已是侧卧,评论之余不住叹息。
“或许中间故事确有纰漏,但唯有一点不容置疑——是那周人作乱毁我家园!”
“啧啧,终难忘那国恨悠悠,终难忘那离绪休休。”
“那你呢,你该怎么一雪深仇?是杀几个周人泄愤,还是参军报国?还是像你现在这样,加入一个江湖组织,整整八年无声无响……你自己反复想想,周人暗探于你,和你于周国百姓,有何区别!这世间争霸无非就是欲望相争!黎生不过鱼肉耳,你我在这长河之中又算的了什么呢?只因为亲人的离去便在这场没有对错的闹剧中轻易站了队,值得吗?”紫箢带着哭腔,低声质询着,好似情人呢喃细语,又似绝境愁声。
“啧啧,七年之痒离与合,三千迷途是与非,痴人啊。”暗羽再将梨花酿往口中倾灌时发现滴酒不剩,于是将它弃置一旁,从怀里又转出一罐。
怔愣半晌,陵游定声说道:“值得。”
值得,为了来日统一,为了天下大同,为了……
陵游还没说出口,紫箢抢先脱口:“那便是值得。”
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两含情,若月光入酒,若寒风生色……
“啧啧,我值得继续呆在这里吗?啧啧,不值得,但是不由我。”暗羽暗自想着,不小心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