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心中却莫名觉得,应少棠看似不露锋芒,内里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与染香并非一路之人。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总管,怎么能得到楚离那样人物的另眼相看呢?
夕鸢已经许久没往铺子里去了,一是上一回纰漏出在车夫身上,她不敢贸然出门,二是她信得过云谨和杨福。毕竟配方握在自己手里,账目也几乎是天天查看,去不去铺子倒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她瞧着今日外头时气不错,府里又闲的没什么事做,便想着出去走走。谁知她刚要开口,便听云谨呀了一声道,“险些给忘了,方才王妃娘家的人递了话儿来,说是太太请王妃回府一见呢。”
“这是什么时候递来的话儿?”夕鸢心生疑惑,前几日刚回去过,怎么今日姚氏又要她回去?
“就在方才派人来的,王妃今日若是无事,可要回去瞧瞧?免得误了太太的事。”
夕鸢想了一想,忽然间心里就涌出一个念头来,霎那间就明白了过来。
什么姚氏找她有事,多半是因为宇文哲当众将夕莺拒婚,府里指不定又兴起了什么波澜。
她当下便吩咐云谨替她更衣换装,一刻也未加耽误,朝顾府去了。
虽然她不算个喜欢爱管闲事的人,但毕竟姚氏是顾夕鸢这幅身子的嫡亲母亲,哪怕是冲着自己占了人家身体这一点,她也理应替顾夕鸢向姚氏尽孝。
这一段路途并不很长,夕鸢下了马车之后便想径直入府,谁知此刻却扬起一阵急风,将她手中帕子吹到了远处。那帕子是兰清绣了给她的,夕鸢见状连忙上前去拾,结果在此时她一抬眸,却不经意瞥到一抹青灰色的衣衫。
这个背影瞧着眼熟极了,夕鸢蹙眉思忖,总觉得是自己认识的人。
“王妃怎么亲自过来寻帕子,这样的事交由奴婢来做就是。”这会儿云谨从身后过来,声音放得也不低。那人仿佛是听见了什么,身形微微一滞,再无片刻犹豫,闪身便拐入了一旁的小巷中。
夕鸢的眼力极为敏锐,只是这样瞬时的遥遥一望,她便瞧见了那人小半个侧脸,只是看到之后,她心里却觉得更加奇怪。
楚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顾府的后巷中呢?
耳边云谨的催促让夕鸢顾不得多想,只好将这个念头暂且压下,转身也进了大门去。
等她见到了姚氏的时候,才明白为何姚氏这样焦急唤她过来。
“那一日宫宴,听闻皇上有意将夕莺指婚给睿亲王,结果睿亲王却当场拒婚……这事儿,究竟是不是这样?”
夕鸢微微蹙眉,拉着姚氏坐下道:“母亲也知道了?”
姚氏一脸忧色,惶惶然道:“前日你爹回府,脸色阴沉极了,我问他出了何事,他又只管发火,一个字也不肯多说。结果昨儿个,魏侯爷家中夫人来咱们府中,同我闲话家常的时候,忽然说起这事。听说外头现在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你那一日也在宫中,事情究竟是不是如外头传言所说?”
夕鸢心想这事不必隐瞒姚氏,况且她又说外头已经人尽皆知,便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睿亲王言其如今尚无娶妻的心思,所以就并未应承下来。那日皇上喝多了酒,想来也是玩笑之言,母亲不必太过介怀。”
姚氏面上忧色更重,叹气道:“我并非是为夕莺担忧,只是……夕莺从前入宫之事,已成了十之八九,如今皇上却大大方方要将她指给旁人,分明就是不愿顾府女儿入宫侍奉。你爹前阵子被褫夺了封号,你二哥又在牢里走了一遭,如今又是夕莺这事……鸢儿,我这心里头总是慌乱的很,觉得仿佛有什么不好之事。”
夕鸢温柔宽慰道:“母亲想的太多了些,我都说了那一日皇上醉了,况且也没有明说不要夕莺入宫啊。这秀女大选还未开始,现在说什么都尚早。”
姚氏缓缓摇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夕鸢道:“睿亲王从前允下了与你的婚事,如今却回绝了夕莺,这事在旁人眼中,必定又是一桩话柄啊。”
原来她心头,更加担忧的还是这事,夕鸢露出微笑,刚要出言安慰,就听外头有人叩门。
“姐姐,是我,听说今日夕鸢回府,我们特来看望。”
是杜氏,这个节骨眼儿上过来,是来尖酸讽刺的、还是撒泼胡闹的呢?夕鸢唇边浮起一抹冷笑,没有片刻犹豫的站起身来,上前打开房门。
杜氏进屋之后,也不待夕鸢与姚氏招呼,带着夕莺便坐了下来,抬眼打量着夕鸢道:“夕鸢今日既回来了,怎么不到各房里去转转,倒和姐姐关起房门说上体己话了呢。”
夕鸢盈盈一笑,悠悠然道:“哪里是不肯去呢,只是觉得二娘近日烦心事多,又要心疼二哥挨得那些个板子,还要忧心妹妹的名声。如此焦头烂额,我若再前去叨扰,岂非太不懂事。”
杜氏脸色微微一变,冷笑道:“如今你贵为王妃,自然是不屑于我们来往了,只是可别忘了,凭你如今什么身份,到底都是顾府出去的人。顾府的兴衰荣辱,与你也并非没有干系。”
夕鸢不慌不忙的回道:“好端端的,二娘怎么说起这样厉害的话来了,我也是替二娘着想。倘若我是二娘,这女儿不争气,儿子又没出息,我必定日日躲在房中不愿出来,免得给人议论,丢尽脸面。”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来说我?”夕莺气的脸色涨红,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夕鸢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从前府里,哪一样你比得过我?如今嫁的也不过是个王爷,真当自己享有天家富贵了不成?你说我不争气,可别忘了如今选秀尚未开始,皇上那晚不过是随口一说,来日我若显贵……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