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见他前来,便已经猜到了大半,“萧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让我离开苏州城,是不是为了楚离?”
萧远山倒也好不避忌,点头道:“不错,正是因为离儿,我才非要让你离开这儿不可。”
“萧公子是为了令妹?”
“也是,也不全是,离儿迟早要娶亲,可他如今对萧家便已是很不亲近,往后只怕更要疏远。唯独能够和他保持牵系的法子,一是他永不娶亲,二是他娶的女人是我的亲妹妹。这是两个法子,无论走哪一条路,都不能有你在其中搀和。”萧远山此刻的模样精明无比,一字一句都说的分明,“顾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离开苏州城,我可以给比你此刻身家再多一倍的银子。”
夕鸢看着他这幅模样,面上笑着,心里却恨不得跳起来抽他。
若不是因为那个倒霉迷香,搞得自己现在没了大半的力气,这萧远山的子孙根早就让她踹弯了。
“萧公子好谋算,可是公子难道没想过,我要是不肯呢?”
萧远山竟然笑意更浓,只是看在夕鸢眼里,除了让人恶心之外,再没旁的效果。他悠悠看着夕鸢,不紧不慢道,“若是不肯,那就只好咱们都受些罪了,顾小姐在这儿待了一整日,也是时候该歇息就寝了。”
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竟开始宽衣解带。
夕鸢怔了怔,随即便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你……你不是喜欢楚离么?这好男风的性子,对女人也能……也能……”
“所以我才说,你和我都要受些罪,不过顾小姐放心,我既然做了,就一定会负责,明日我便打发人,上你宅院去提亲。”说话间,萧远山已经解开了一件外袍。
这人……是疯了不成?
夕鸢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脑子里却在盘算,自己这会儿没有力气,是不是该借用点什么东西来对付这变态的子孙根?
那个茶杯看起来小了点,茶壶倒还可以考虑,烛台上的红烛不断滴着蜡泪,要是用那个浇上去……
正在夕鸢脑子飞快转动的时候,忽然门边传来一声巨响,轰隆一下,那门板竟生生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声巨响不仅引去了夕鸢的目光,且也吓得萧远山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门外。
楚离面容冷肃,是夕鸢从未见过的阴沉模样,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凉风从他的背后吹进屋里,掀起他的青丝长发和衣摆,舞动的宛如妖媚一般。
“远山,你这一次做的太过火了。”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寒冰利刃一样的魄力传入耳中。
虽然他没说什么,也还没做什么,只是负手进屋,踩在那门板上。只是夕鸢却觉得,这是她见过楚离最生气的一次,简直就是山洪爆发的级别。
夕鸢现在看着萧远山,只觉得他脑门上刻上了“死定了”三个字。
只是萧远山却仿佛没有发觉,有些忙乱的将衣服理好,又干干笑道:“离儿,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这一路想必也累坏了罢?”
“我若是不来,你会对她如何?”
楚离并没有直接一个天马流星拳或是佛山无影脚撂倒萧远山,而是像闲话聊天一样问起话来,萧远山眼眸一转,笑着作势要拉夕鸢,“离儿,你也是大人了,该懂什么叫郎情妾意,什么叫你情我愿。这种事情,恐怕不大好宣之于口吧?”
郎情妾意?你情我愿?
夕鸢简直想一巴掌糊上去,这可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啊!所谓的睁眼说瞎话,也就不过如此了罢。
她打定了主意,萧远山只要敢碰到她手臂一下,就算现在身上没什么力气,她也要踹死这个王八蛋。谁知萧远山还未曾近身,夕鸢便觉得腕子一紧,被拉着往后退去几步,落入一个十分温暖柔和的怀抱之中。
“我来的晚了,你是不是吓坏了?”楚离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温柔低沉,只是夕鸢却仍旧感到一抹杀意。
看来他还是挺有师徒爱的啊,知道自己被绑架之后,如天神一样出现在这里,还如此温柔的关切慰问。
夕鸢心头有些感动,放柔了声音道,“我没什么事,师父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楚离的手指带着外面微凉的气息,在她的额前轻轻抚过,话音却是温热的,蔓延在耳后,“不急,一会儿再同你说这个,眼下还有旁的事情要先行处置。”
萧远山见了他二人的亲近模样,心头又是气恼又是惊慌,只怕楚离要因此发难,便先声夺人道,“离儿,这事情并非如你所想,顾小姐今日来府中拜会母亲,之后却又迟迟不走。小人不解她的意思,就叫我过来瞧瞧,谁知我一进来她便拉着我不肯放手。我本是不肯的,可奈何她却一直勾引,我也是一时糊涂,上了她的钩。离儿,我心里头可是并不甘愿的,你来了也好,好让我心里清醒清醒。”
楚离闻言后片刻不语,目光在萧远山脸上审视打量,忽然勾唇哂道,“你说是鸢儿勾引你?”
“正是,离儿,从小到大我可没有蓄意欺瞒过你什么事情。”萧远山言辞恳切,更走近一步来,“如今,难道你要为了这个女子,质疑咱们多年的情分么?”
夕鸢冷眼不语,在旁只当看戏一眼站着,楚离冷哼一声,斜睨着他道:“从前以为,你不过是胸无大志而已,如今竟连谎话都说不圆。何止是没有志气,简直是愚钝不堪,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