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非但不慌,反而露出一抹浅笑,“那只不过是侧妃的一面之词,太妃就这样信了?”
太妃闻言更是大怒,拉起李氏的身子,指着她的脸颊道,“那这巴掌印子呢?难不成是她自己打的?这印子总不会有假,你非但打她,还言语相逼,你怎么如此恶毒!”
李氏泪光盈盈的注目于她,可怜不已,只是夕鸢却将她如毒蛇一般的冷意看的分明,大大方方的点头道:“不错,这巴掌是我打的,我如今是王府正妃,侧妃说错了话,对皇上不敬,我掌嘴教训她,要她心里多个记性,难道也有错么?”
“荒唐,华音怎会对皇上不敬,分明就是你打了人还不愿认错,如今在我面前,竟还要强词辩驳么!”太妃厉声道,“还不跪下!”
夕鸢却腰杆直挺,丝毫不肯让步,“母妃难道是亲耳听了我与侧妃的对话么?既然不是亲耳所听,为何只肯听信侧妃的一面之词,却不肯信我所言呢?自我入王府以来,被人百般设计,次次遇险,母妃也都是亲眼见了的。每一回母妃都是听信小人之言,却不肯信我清白,究竟是母妃容易被人蒙蔽,还是母妃本来就对我有偏见呢?”
“大胆,你怎么敢用这个态度对我说话,便是太后疼你,你也不该如此无礼!”太妃看着夕鸢,眸中尽是厌恶之感,“不要以为昊儿宠着你,你便能够无法无天了。”
夕鸢抿唇一笑,缓步上前道:“母妃可有兴趣听听方才我和侧妃的全部对话?侧妃说皇上对我娘家的处置太过宽纵,我便告诫她不可妄议朝政,因为怕侧妃这样口没遮拦以后吃亏,才打了她以作警示的。而后侧妃反应十分激烈,口不择言的对我恶语相向,更是说了这样一句,‘姑妈那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要咽气了,我当然要趁她还活着的时候,先解决了你。否则,等她死了,就更没有人来帮我,不是要你更加张狂!’我倒是不明白了,不知道在母妃耳中,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算不算诅咒母妃呢?”
舒慧太妃闻言果真脸色一变,李氏见状急忙就想辩驳,谁知夕鸢却继续道:“母妃不必怀疑我这话的真假,我可用自身性命赌咒,以上所言无一字虚假,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不知道侧妃,有没有这个胆量,与我发个一样的誓言呢?”
李氏眸中神情转瞬变化,只听太妃已经颇为狐疑的“嗯”了一声,她心知不可耽搁,连忙跪在太妃面前道,“姑妈,华音怎么会诅咒您呢?从小姑妈最疼华音,在王府中也只有姑妈待我最好,我又不是那些恶毒之人,哪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您别听王妃胡说。分明就是她诅咒了您,如今要将罪责都推脱到我的身上呢。”
“我诅咒的?哦,既然我说了这种恶毒言语,为何方才侧妃不一起对太妃讲出呢?也好多治我一条罪名啊。非得我说出来后,侧妃才急着推托,是不是刻意将一些话瞒骗了母妃呢?”夕鸢将目光移向舒慧太妃,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母妃睿智英明,晓得如何在王权之下保全自身和王爷的荣华富贵,怎么这会儿却看不透了呢?我入府之后,母妃平心而论,可有做过半件不仁不孝之事?至于李侧妃做过什么,想必母妃和我一样清楚,我们二人之间,母妃还是只愿信李侧妃的话,却不愿信我么?”
她说完这一番话后,舒慧太妃的眸光沉了下来,李氏眼见形势逆转,如何答应,忙着委屈道:“姑妈,她这样信口雌黄的话,姑妈你也相信?”
“母妃自己会去辩驳是非,侧妃就别着急插嘴了。”夕鸢斜睨了李氏一眼,冷冷开口。
过了半晌之后,舒慧太妃才缓缓抬起眸子,先是瞧了夕鸢一眼,而后又看向李氏,叹了口气道:“华音,到底是我从前太过宠你,让你如今越发不像个样子。”
李氏闻言大惊,立时跪了下来,“姑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从来不曾对姑妈有过什么诅咒之心啊!”
“你有没有,自己心中明白,不必同我辩解。”舒慧太妃头一次对李氏声音如此冷冽,她又看了夕鸢一眼,蹙眉道,“王爷日理万机,事务繁杂,这些小事就不要拿去烦他了。”
夕鸢含笑颔首,“这是自然,想必母妃还有许多话要与侧妃好好说,妾身就不作打扰了,先行告退。”
她转身刚要走出门去,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异常尖锐的叫声,“顾夕鸢,你给我站住!”
夕鸢冷冷转过身去,只见李氏脸色涨红,或许是站起来的时候力道太大了,颈间的螭纹璎珞圈都歪到了一旁,只是她也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个。
她抬起手指,嫣红的青葱长指死死指向夕鸢,咬牙切齿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我多少次都盼望着,你要是能死了,那该有多好!”
夕鸢不知她是真的疯魔了还是另有所图,舒慧太妃就在她身后,李氏说出这些话来,难道已经是不再在意太妃的心思了么?
果不其然,只听太妃低喝道:“华音,你在说什么混账话,你……你真是让我失望!”
“失望?”李氏发出一阵短促而尖锐的笑声,转身快步上前,捏住舒慧太妃的肩头道,“你现在才对我说这些?你当初对我的允诺呢?你是不是说过,不会给王爷另娶正妃,你是不是告诉过我,正妃的位子迟早是我的?可如今呢,如今杵在那边儿的顾夕鸢,她当了正妃,那我又算个什么,算个什么?啊?”她忽然大吼一声,手上骤然用力,捏的太妃痛呼出声,她却还不住问着,“我的女儿没了,正妃的位子也没了,为什么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你还要说对我失望,我对你才是绝顶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