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面上微热,睨着云谨道,“我还让染香学学你的稳重呢,你可倒好,把她的贫嘴学了个十成十。”
“那就请王妃得空了再责罚奴婢吧,这会儿该更衣换装了呢。”云谨笑个不住,眉眼之中俱是温存柔和,“一会儿王爷不是要陪着王妃去温泉汤浴么?奴婢替王妃将钗镮卸下罢,免得给那温泉热气熏的没了光彩。”
因着是在冬日的缘故,虽去温泉却也不敢穿的太过单薄,云谨便想了个法子,将水貂毛的脖领和手套加在夕鸢的寝衣上,外头又加了披风,暖和且不打眼。
温泉池边热气蒸蒸,四下氤氲,宇文昊早已下到池中去了,隔着雾霭蒙蒙,夕鸢只能看出他的大致轮廓来。
不知是不是温泉边上太热,而她又穿的暖和,还未下水便开始有些冒汗了。解了斗篷后,夕鸢顺着边沿缓缓走了下去,宇文昊大约是听见了动静,含笑道,“你来的迟了。”
“是云谨总怕我冻着,添了这个又加那个的。”温泉水浸透了单薄的寝衣,夕鸢下意识的向下沉去少许,好让热水能够没过胸口。
宇文昊将两条长臂舒展着靠在池边,声音仿佛也因为水汽而带上了几抹遥远模糊,“这几日过的可还高兴?”
夕鸢也学他一样靠在岸边,半眯起眸子,老实的点了点头,“挺好的,就是没打到猎物有些遗憾,这几日就该回京了吧?”
“你若是喜欢,便不为避寒,也可以常来。至于打猎,你只要别再贸然行动,本来是不该出现意外的。”宇文昊低低叹了口气,“是我没照顾好你,这样的事,往后再不会有了。”
夕鸢玩笑道:“既然自觉有愧,那就赔偿一下我的精神损失吧,我要的也不多,先来五十两银子吧。”
宇文昊扬起眉毛,眼底却有着藏不住的笑意,“五十两?爱妃真是狮子大张口啊,殊不知这银子又非从天而降,难道要为夫去偷来五十两么?”
“你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么?你那厨子一年的薪俸也不止五十两了。”夕鸢嘻嘻一笑,眸中闪过几分狡黠,“不过念在咱们相熟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折扣,就……三十两好了。”
宇文昊忍俊不禁,却仍旧陪她笑闹,“那就多谢爱妃体恤之恩了。”顿了顿又道,“对了,你这阵子,可还在用手炉取暖?”
夕鸢不解其意,点了点头道:“是在用着,只是这儿比京城暖和,倒也不用整日带着。”
宇文昊微微颔首,似漫不经心一般,“我想起来前儿个得了个手炉,花样和工艺都是极好,我又用不到那东西,回去便让人给你送去罢。太后赏的东西虽好,可也不妨换个新的,看看哪个更趁手些。”
夕鸢一怔,随即想到那手炉是宇文哲所赠,按照宇文昊先前说话的语气,大概是早就猜到了,那现在他又这样,岂不是……
在吃醋?
夕鸢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回京之后天气大约就要转暖了,再拿来手炉,只怕也用不上了。”
“今年用不上,还有明年的,又不是只有一个冬日,留在身旁总有用上的一天。”宇文昊在这件事上却仿佛十分执着,夕鸢见他如此,便也只得点了点头,心想反正是白得的礼物,一个是用两个也是用,不收白不收。
两人又泡了半晌后,夕鸢被这热气蒸的几乎要睡过去了,却听宇文昊开口说在冬日里不易泡温泉时间太久,问她是否要上岸去。夕鸢想到自己的寝衣湿透,这会儿若是站起身来,只怕什么都要给看个清清楚楚,便摇头说自己还想再留上一会儿,让他自己先走便是。
宇文昊闻言一哂,起身便迈上了岸去,他身后带起的水汽渐渐消散,方才白白的薄雾也跟着褪去,夕鸢随意抬眸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却让这一眼给钉住了目光。
宽肩窄腰,黑发披散,如玉莹白的脸上带着些许薄红,呵出来的气息还带着些潮热。宇文昊背对着她,随手拾起一件外裳,手臂的肌肉线条显露无疑,矫健的背部显得宽厚结实,身形如同模特一样。
夕鸢看了半晌,又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变红,迅速扭头低叫道:“你泡温泉,怎么不穿衣服的啊!”
宇文昊颇为诧异,“衣服?亵裤我是穿着的啊。”
光……光有亵裤有什么用啊?只看个背面就让人觉得很要命了,这还没见着正面的腹肌胸肌呢,倘若亵裤也脱了……夕鸢脸色涨红,拼命驱赶着脑子里的色色念头,懊恼的闭上眼睛,用力摇了几下头。
本来以为这一场出行也能平稳顺利的划上句号,谁知就在泡完温泉的转天正午,宇文昊与夕鸢用膳之时,却忽然收到了端王府送来的信函。
夕鸢本正喝着碗中的山鸡口蘑汤,这汤味道鲜美,滋味十足,让人喝起来胃口大开。谁知云谨却从外推门而入,低声与她说了几句,将一封信函交了过来。
她见是端亲王府封印的记号,便将信递给了宇文昊,宇文昊拆开之后略略一读,眉头有些微微皱起,面色虽依旧沉稳,可夕鸢却觉得,似乎是出了点事。
果然,下一刻宇文昊便将信递到了她的手中,等她边看边说道,“信上写的过于含糊潦草了,咱们用过膳赶回去瞧瞧,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信上只写了极简短的几句话,像是急切之下所写,边沿还有墨迹。字虽不多,却看得人心中一惊。
上面说,兰珍被兰清所害,昏迷不醒,如今仍旧性命垂危。而兰清则已被看押房中,寸步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