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次出来迟早是要回去的,夕鸢却宁肯在此暂时忘记两人的身份,享受这短暂的沉静与安宁。
然而就在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也觉得这整日坐着有些无趣之时,又从薛嫂子那儿听来个消息。
“花灯会?”夕鸢眸子一亮,“同你从前说的庙会市集可有区别?”
薛嫂子笑盈盈道:“说起来也是王妃过来的日子赶巧了,这花灯会是一年一次,总是同那个月份的市集之日重合。这花灯会是全城的热闹事,男女老少都要去瞧瞧热闹的,花灯的种类也多,再配着绫绢、明球、玉佩、丝穗那些东西,若是遇上了心仪之人,便将手中的花灯给他。”
夕鸢听得心痒难耐,这样好玩的情景,若如今不去,往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正说着话,恰好宇文昊走进屋来,薛嫂子便退了下去。宇文昊见她眸子中都泛着少许光芒,不觉笑道:“和薛嫂子说什么呢?看你这幅高兴模样。”
她听宇文昊主动问起,便将花灯会之事连忙同他说了一说,语气中带了几分雀跃之意,“我从没见过花灯会,如今难道有这个机会,怎么好不去?听薛嫂子说,这是全城的盛事,咱们既然赶上了,就过去瞧瞧罢。”
宇文昊斟酌片刻,“你的身子……”
“我身子早就好了,其实一点点风寒,根本不足为据,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大夫。”夕鸢含笑道,“也不必劳烦你亲自陪我前去,有云谨跟着就成,再不然……叫上两个侍卫跟着,总之不会再出差错了。”
“你的不会再出差错,我可不大敢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宇文昊微微一哂,目光如水,声音恍若五月暖风,“你既然这样想去,那咱们去瞧瞧也无妨,带的人多了反而累赘,就你我同去罢。你可有同薛嫂子问过,是什么日子?”
夕鸢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喜出望外道,“就是明晚,薛嫂子说这也没有什么特定的时辰,只等天色一黯,人们就知道往河边去聚集了。”
花灯会这样的名词,她只在电视剧和古体小说里见过,芳心初动的小姐和隔壁院的书生相约花灯下,脉脉含情对望,再将手中花灯交与彼此。想到那些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名句,大约都是在这样的美妙夜色下所作出的吧。
哎呀呀,不知道会遇见多少的俊男美女,在月下灯前互诉衷肠。
好容易等到那晚,夕鸢系上披风,又拿了个手炉放在袖中,刚要出门去,却听云谨在身后唤她,而后提了个花灯笑着上前。
“王妃是去瞧花灯会的,手里怎能不提花灯呢?”
夕鸢失笑接过,玩笑道,“人家提着花灯都是去送给心上人的,我又无人可送,提了也没什么用处。”
云谨也与她调笑道:“王妃怎么会无人可送呢?若真是想送出去,赠与王爷不就是了?”
夕鸢闻言更是不禁摆手,同云谨又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晚风吹起她披风的下摆,提着花灯拾阶而上,站在长廊尽头的那人,似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回眸与她相对一笑,却在目光触及到那花灯时怔了一怔。
“这灯……”
“是云谨寻来的玩意儿,说是既然要去赏灯,就应景些为好。”夕鸢抿了抿唇,眸中却含着不可掩盖的期盼光芒,“咱们这便去罢?也不知那地方离着府园有多远,可要坐马车过去?”
宇文昊眸中神采不知为何变得温柔了许多,含笑道:“离得不远,沿着这条路出去,走走便到了。这花灯……你便打着罢,应景也好,说不准一会儿还有旁的用处。”
夕鸢没有听出他言外之意,只想着是否在说晚上回来时候夜路难行,这灯还可用来照明。对花灯会的期盼之意胜过其他所有,便同宇文昊粲然一笑,二人并肩缓步,朝着河畔去了。
平日里在园子中见得,总是来来往往那么些人,如今到了花灯会来,才知这城里竟如此繁华。摊贩成群立在河岸两侧,叫卖各色花灯的自然多不胜数,也有姑娘家做了璎珞流苏出来卖的。夕鸢走到跟前,便听那小贩热络招呼,“夫人可有喜欢的璎珞?这是我家妹子自个儿的手艺,嘿,不是我夸口,比起宫中用的只怕也差不到哪儿去。”
璎珞上缀着各色流苏珠串,让四下的灯笼一映,更是显得如流光溢彩一般。夕鸢见了有些喜欢,却又觉得买了也是无用的物件,踌躇间却听宇文昊含笑道,“喜欢就挑一个买了,正好挂在花灯上头,既要应景,何不做个彻底呢?”
夕鸢想想也觉有理,便挑了个蜜蜡珠串的,上头以浅一色的丁香紫丝线绣成紫玉兰的模样,随手挂在了花灯上头,映出柔和光芒。宇文昊见状一哂,掏出些碎银子扔给小贩,谁知小贩却苦了脸道,“公子,您在这儿买东西,哪里能使得上银子?我这儿还没怎么开起买卖来,这块碎银子,着实找换不开啊。”
宇文昊一怔,刚想说那就不必找换了,谁知夕鸢却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一旁的荷包,随手指了一个问道,“这荷包也是你妹子绣的么?模样倒很精巧,既然找换不开,那就用荷包来抵罢。”
小贩既收了银子,又能卖出货去,欢天喜地的收罗了五六个荷包,恭恭敬敬的递给夕鸢。宇文昊见状不由奇道,“你要这么多荷包做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再挑上几串璎珞。”
“也没什么,只是看见荷包便忍不住想起了兰清来,我看这东西绣工不差,回去之后送给她玩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