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一哂,仿若极随意一般道,“她们既敢让你不痛快,我自然要惩治她们,是不是?”
他这话一出,夕鸢不禁想起了两人方才在马车上,他亲了自己的事……耳根子不知不觉便有些发热,用手背贴了贴脸颊,似乎也有些热度。
笑声一低下来,车里便跟着静默起来,宇文昊仿佛并未察觉她的尴尬,反而轻声道,“怎么不说话了?说些什么吧,这回程漫漫,又赶上夜路难行,一时半刻的还到不了。”
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娶那么多女子回府?”
鬼使神差似的,也不知怎么就问出了这句话来,夕鸢反应过来之时简直想割了自个儿的舌头,问什么不好,偏问这个做什么。
可这事,宇文昊从前只与她泛泛提过,并未明说,大抵在她心里,也着实十分好奇吧。
不然又怎会脱口而出,不经大脑就问了出来呢?
谁知宇文昊对这事倒没什么避讳模样,反而唇角轻轻勾起,不似平时那般笑的温柔,倒多了几分魅惑模样,“怎么,你想知道?”
夕鸢见状,便也索性点头道:“是,我想知道,不过你若是不愿说,我也不会勉强。”
宇文昊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你肯这样关心这些事情,我心里是很欢喜的。你知道华音是母妃的侄女,算起来也是我的表妹。当时父皇刚刚驾崩,太后掌权,本是要做主给我赐婚的,可母妃却怕太后将人安插入府,便先一步要她入府伺候。华音入府便是侧妃,太后见我当时年岁尚浅,加之母妃一力游说,怕府内女人多了耽搁读书心思,如此太后也就先搁置了给我指婚的念头。不过太后当时虽然不提立正妃的意思,却怕华音依仗家势,在府中作威作福,还是指了国子祭酒沈令澄的女儿同为侧妃。”
“她二人入府后,我总还是将华音看做妹妹,一直也没有那点心思。后来……许是她与母妃说了什么,我不好忤逆母妃的心思,便偶尔往她房里去,时候却也不多。”宇文昊半眯着眸子向后靠去,修长的脖颈被窗缝间映入的月光照的莹白如玉,夕鸢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瞧见他的喉结上下动着,低沉悦耳的嗓音缓缓说着,“后来沈氏有了孩子,又忽然没了,这事情究竟是谁做的,我心里大约也有些明白,那之后我便更不愿与府中女子亲近。谁知母妃却觉得是我瞧腻了府中女子,又自作主张封了三个侍妾,华音会有孩子……我也未曾料到,只是她父亲乃是圣上亲封的昭武将军,我虽不喜她做的许多事情,有时却也当真无可奈何的很。”
夕鸢听后,沉默片刻,却忍不住又问道,“那……这些事情,太妃可都知道?”
“大约是知道的罢,只是她爹乃是母妃家中最后一位当权之人,母妃这么多年,总是唯恐太后要对我不利,自然不肯松开这根救命稻草。”宇文昊苦笑摇头,声音又低了几分,“殊不知我根本不想去做皇帝,二哥治理天下,英明睿智,天命所归。我安分守己,规矩领命,为国分忧,做个贤王就是了,皇上和太后以仁治天下,怎会对我起杀意?母妃却怎么也不能放心,我对这些事情,心中实在厌烦的很,后来便理会的更少了。”
“所以,太后将我指婚给你的时候,你心中也厌烦不已?”
“倒谈不上厌烦,只是觉得不过又是个女子罢了,大婚之夜,也是母妃执意要我宿在华音房中,在她眼中你是太后的人,自然要冷落几分。”宇文昊揉着眉心,仿佛有几分疲累,“我对这些事,已经是不胜其烦,便想着遂了她的意思也无妨。后来我与你说的倒是不假,皇兄与太后都叮嘱我要好好待你,只是我却没有想到,你竟是个这般聪慧果断的女子,丝毫不见闺阁淑女的拘谨之意,便不禁对你更多留心了几分。”
宇文昊放下手去,却挂着几分深深笑意,目光落在夕鸢脸上,低低道:“只是对你真正动心,我也着实不知是在何时,大抵是情生无痕,却一往而深罢。”
夕鸢听他说着说着,又将话引到了自己身上,便下意识的想再推开,“那……兰清的娘,是从前你身边的婢女?”
宇文昊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这话,我只同你一人说罢,兰清并非是我的亲生骨肉,她的娘也不是什么卑贱侍女。我未封亲王之时,曾奉旨去大同赈灾,没想到回程路上却遇到了窜匪。当时情况险迫,幸好有一人出手相救,我才能幸免于难。而这人便是当地灾民,只说那些流匪夺了他们的救济粮食,更杀了他父母,他定要报仇才行。只是他妻子当时已有身孕,我感念他救命之恩,便承诺帮他照顾妻儿。回京之后,我便将她安置在王府中,因着我是奉旨前去赈灾,却带了一女子回府,更有了身孕,父皇当时震怒不已,勒令我闭门思过,半月不得出门。母妃也因此,对兰清生母屡次迁怒,我虽有心回护,却总不能时时在府中。许是她挂念夫君,生兰清时便难产而亡,只留了兰清下来。母妃嫌这旧事太不光彩,便说是我醉酒之后糊涂宠幸了个婢女,搪塞了过去。”
夕鸢听得瞠目结舌,磕磕巴巴道:“那……那……那这事儿,兰清也不知道吧?”
宇文昊失笑摇头,“她怎么能够知道?这孩子也可怜的紧,刚一落地便失了父母,我在府中的日子算起来还是短暂,且大抵都在书房议事,对她关怀也少了些。如今幸好有你能够疼爱她,也算是弥补了这些年我的疏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