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琳面有不耐,“我自由方寸。嬷嬷尽管下去吧。我们姐妹最后道个别,嬷嬷也不许吗?”
这话说来,吉嬷嬷如何能受得住,赶紧跪了下来,连带着身后一大串的宫女嬷嬷都跟着跪了下来。
见众人如此,赵宣琳无奈,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嬷嬷你且退下吧。本公主保证不会误了时辰的。”
吉嬷嬷见此也才带了众宫人退下了。
赵宣琳这才跟莘菲说道,“姐姐你可看见了,这还没出宫门呢,我竟连与你说个话的空都不得,这嫁到幽王府,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大喜的日子,莘菲实在不想让这气氛太沉重了,便握了握赵宣琳的手,“妹妹,今儿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千万别这么想。”
“大喜的日子?姐姐说的不错,可今儿可不止妹妹一个人的大喜的日子,偏殿里还有一个也大喜着呢。”赵宣琳还是冒着酸话。
“妹妹!”莘菲正色说道,“妹妹,听姐姐劝,如果你还是这么着去幽王府,那么姐姐就不说什么了,日后日子过得不好姐姐可再不管你的。”
听莘菲这口气,赵宣琳不由得就红了眼圈,莘菲携了赵宣琳的手坐在了一边的软榻上,“妹妹,母后将芳榆妹妹与你一同嫁去幽王府已是既定的事实了,既然无法改变,为什么不就坦然接受了,努力去适应了。总这么怨天尤人的,有什么用呢?”
顿了会,莘菲又说道,“你和芳榆妹妹都是我的好姐妹,此去幽王府估计也是水深火热的,你们俩更要好好想处,互相帮衬着不是?至于和幽王,就得看你自己了。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说完这句话,莘菲也想到了自己的婚事,尽管是在劝赵宣琳,她自己心里也直打鼓。
赵宣琳低了头,半晌再抬起头来,似是坚定了决心般,“姐姐此番良言,妹妹自当铭记。”
然后反手握住了莘菲的手,“姐姐,自今日起,咱们姐妹俩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姐姐自当万事当心,如果有事,不妨去找我四哥,或许他还能帮上你的忙。”
四皇子赵宣洵?莘菲心里暗哂,脸上还是应着,“妹妹你放心吧,没人敢欺负我的,我可是母后亲封的静言郡主啊。”
二人都笑了,一时吉嬷嬷走了进来,“公主,吉时已到,咱们该动身了。”
二人立起身,不由得都双眼含了泪,执手相看,不忍放下。还是宫女拿了大红绣着金凤的喜帕来,二人才松开了手,莘菲拿了自己的帕子给赵宣琳按了按眼角,“妹妹,大喜的日子,笑着点。别叫姐姐担心!”
赵宣琳也扯着嘴角微微一笑,宫女盖了喜帕,莘菲眼看着众宫女拥着赵宣琳走出了寝殿。拜了宗庙,拜了帝后,皇后娘娘也是眼含热泪,尽力地忍了才没掉下泪来。莘菲站在送亲的队伍中,眼看着随嫁宫女将赵宣琳扶进了八抬的金铃大红锦幄喜轿中,后面跟着抬了张芳榆的四人抬的桃红锦幄喜轿。莘菲没有看见喜帕之下的张芳榆,但可想而知,连为正妃的赵宣琳还如此心情,更何况那样娇嫩如画、软语痴嗔的张芳榆了,想必也是凄凄惨惨戚戚的吧。
宫乐响起,送亲的队伍送至乾广门,再不能送了,莘菲止步,看着公主的轿辇慢慢越走越远,心里不由悲从中来。
送别了赵宣琳,回到郡主府,莘菲也没换衣裳,就合衣躺在书房的贵妃榻上,拿帕子遮了脸。莘菲从不是个悲观的人,纵然前路坎坷,她也坚定可以走下去。
然而今日见了赵宣琳的软弱、无助,莘菲自己也不由心生惧意,婚姻这条路她能安稳走好吗?
愈想愈烦躁,莘菲掀了帕子,坐起身来,拿了一直摆在窗台下琴案上的琴,这是一架蕉叶式古琴,莘菲很少抚琴,现代的她并不会抚琴,然而今日,不知为什么她就想要发泄一下,然后手边既没有钢琴,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乐器,便只有坐在了琴案前,定了定心,随了本尊的记忆,双手抚上。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一根微凉的绸带在心头蜿蜒划过,神经似乎被那弦音轻轻地扫了一下,心无端地软成一团。
她不要爱成为矢志不渝的传奇,也不要随风而逝只待追忆。其实,她要的也只是日日相好,有一个疼她惜她的人,一起走完短暂的一生。只是不知,那周士昭,可是良人?
赵宣琳嫁了之后,圣旨就下来了,莘菲的婚期定在了五月十八。莘菲倒没什么,跟平日里一样,带着梓哥儿写字,读书,偶尔和韩张氏一块儿赶制一下嫁衣,至于婚事的各种事物,就都交与了古嬷嬷和周嬷嬷了。
这世的规矩莘菲也不懂,也懒得去弄懂了,纳彩、问名、纳吉等事也都在两边的安排之下完成了,到了纳征这一天,侯府里送来的聘礼将郡主府挤得满满当当的。
侯府的聘礼是三十六抬,相比侯府的门第是有些个寒酸,但是头一抬便是皇后娘娘赐的玉如意,第二抬也是皇后娘娘赐的寿福禄三星翁,这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上的,到底是皇后娘娘亲封的郡主,就是不一样。皇后娘娘的本意是要更隆重点,但因为有侯爷的前嫡妻的七十二抬聘礼在前,给莘菲的聘礼自是越不过去了。
出嫁前几日,皇后又召莘菲进了趟宫,给了莘菲一些田地契,有江南的也有京城的,还有京城的几家店面,另外让宫人抬了让内务府给莘菲按郡主仪制定作的衣裳首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