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说到肚子疼时,众人的神色明显的不对劲儿,尤其是周士昭的脸黑得太明显,老太夫人也偏过了头去,而古嬷嬷和紫菱、紫篆、紫樱等人的眼圈都红了;而皇后娘娘立在一旁,那脸上分明是闪过了愧疚。
见韩丽芸也在此,莘菲艰难地从床上想起身,却被疾步走上前来的韩丽芸按住,“快别起来,当心起猛了头晕!”
莘菲无力地笑了笑,韩丽芸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一旁的老太夫人和周士昭的脸上却可见隐忍的神色,莘菲不好当面问些什么,韩丽芸坐了会,说了会话,留下一大堆的各种精致补品才离开了。
因此莘菲猜想可能自己晕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向周士昭:“是不是还出了什么事儿?”
周士昭的身子不便,还坐着特别订制的木椅,听见莘菲这样问,他的眼睛一红:他倒不是十分心疼那个孩子,他只是很心疼莘菲知道此事之后的伤心,以及莘菲所受的苦楚。这样柔弱的自己的妻,独自面对了这许多的风霜刀剑,为了不拖累自己,独自忍受了这么多的磨难,最终还……
他认为此事是瞒不住的,所以当下便想开口说出实情来;老太夫人却立时把话岔开了:现在莘菲的身子很弱,眼下不能让她知道小产的事情;最起码也要在她将养两三日之后,实在是瞒不住了再说。
老太夫人可不想莘菲的身体再有个三长两短,她现在只想能尽快把莘菲的身子调理好。
莘菲立时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一定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不然老太夫人不会拦下周士昭的话;而且事情还绝对和她有关系。她再三的旁敲侧击,可是老太夫人和周士昭就是不说。
老太夫人和周士昭等人越是用话哄她,就是不说,莘菲的心中疑心更重。
她本就是个什么事情都要弄明白的人:如果她不把事情弄清楚,她就吃不香也睡不着;而且她深知身边人的脾性,所以他们是不是在哄骗她,她很快便能分辩出来:众人现在心绪也不宁,说话自然就会漏洞百出。随着众人们的言语,莘菲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
而周士昭是深知她这种脾性的。看到莘菲不时的在众人的脸上扫过,一脸的若有所思,根本就不能闭上眼睛好好歇一会儿;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老太夫人:莘菲身子已经伤到了根本,如果她不好好休息、还要日日费神对她身体只有坏处。
老太夫人看到莘菲如此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最后只能偏开头不言不语。
周士昭咬了咬牙,轻轻握起了莘菲的手来,看着她的眼睛道:“莘菲,我知道你心里有了疑心,如果不能释疑你是不会安心的;而且你又聪明,我们这么多人还真是哄不过你去;只是我把事情说出来之后,你却要为了自己的身子,为了不让老祖宗、母亲担心,为了我,不要太过伤心、恼怒好不好?”
莘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是什么事情会让周士昭如此郑重其事?她的不安在一点一点扩大。
老太夫人已经取了手帕在试泪,而古嬷嬷等人的泪水更是扑簌簌往下直掉;这让莘菲的心更加紧张起来。
“莘菲,你可能不知道,那个、你那个有喜了。”周士昭虽然决定告诉莘菲,让她长痛不如短痛,也能让她在痛过一次之后好好的将养,但是在要说的时候,他才知道此事是如此的难以开口。
莘菲惊愣愣的看着周士昭,一张小嘴张得大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而呼吸却屏住了;她想到了黎才人给她下的药,想到了木桶里的冷水浸泡,也想到了她在深夜冰冷的地上的长跪,还想到了她这一日来面对了芳若姑姑的惨死,自己的几度面对太后,死地后生……
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她再感觉一下身体的异样,后面的话不用周士昭说她也猜出来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孩子,她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时,便已经没有了!
莘菲的耳边轰隆一声,心便好似是空了,又好似是痛的;她的神色看上去好像是悲伤,又好像是不敢相信;但她却一下子失去了反应,就这样呆呆的躺着。
如此可把周士昭等人吓坏了,老太夫人紧紧捏住莘菲的肩膀轻轻的摇晃她:“莘菲,孩子,你不要想太多了!你和士昭还很年轻,孩子还会有的;你不要吓我,好孩子,你说句话或是哭出来好不好?”
莘菲还是没有反应,她的大脑里似乎什么也没有了,现在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是痛还是不痛,只是她虽然听得到所有的声音,可是感觉那些声音距她是那么的遥远、不真实;也好像同她无关一样。
“莘菲……”周士昭握紧了她的手:“你说—句话好不好?好不好?你不要吓我,你说一句话,就说一句话好不好?”他看着莘菲,可是感觉莘菲好像已经不在自己面前了:惶急,担心等等让他有些无措起来。
莘菲痴痴的看着前方,可是在她目光前方的周士昭和老太夫人都知道,她并没有看到自己;她就是这样痴痴的、直直的看着前方,目光透过了周士昭和老太夫人,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孩子的意义对于莘菲来说,并不单单是她的孩子那么简单:在个世界上,她时时刻刻都感觉到一种疏离一一她和这个世界上的人并没有那种血脉相融的感觉。
周士昭,也不能除去她心头的那种奇怪的孤单感觉;但是孩子不同,那是她的骨、她的肉、她的血!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