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洵这多的一句对莘菲来说又是一记晴天霹雳,北方战事何其惨烈,周士昭又伤了大腿,赵宣洵这是要置周士昭于死地吗?
不过还不待莘菲开口,太后也不愿意了,本就顾忌周士昭的兵权,如今夺了他的兵权,正要放下心来,如果放他去了北方,难说他会在北方的军队中再整出什么夭蛾子来,到时候又是一处大患。
便否了赵宣洵的意见,“皇上说的也不错,不过哀家看东平侯爷腿上的伤势过重,估计不能再上马作战了吧,算了,还是麻烦侯爷伤好之后去南方吧,南方的幽王,也是隐患之一,希望侯爷能为国效力,说服幽王投朝。”
莘菲不由在心里大骂,这是一对什么母子,非要置人于死地不可吗?这两条建议没有一条是要让周士昭有好果子吃的,无论去南方还是北方,都是摆明了的难题,进退两难。
莘菲心里正火着呢,周士昭却已欣然领命,“臣谢太后娘娘宽恕!臣定当竭尽全力,在所不辞!”
莘菲无奈,也只得随着周士昭叩头谢恩!
太后招了招手,这才有宫人上来抬了周士昭到了旁边的偏殿,太医已经奉命候着了,说是给侯爷治伤,实际上还是太后不放心,在此确认罢了。
莘菲一直紧紧握着周士昭的手,紧随身旁。
太医给周士昭清洗了伤口,检查包扎完后,回殿上向太后禀明了,东平侯周士昭右腿筋脉尽损,若无意外,今后将没有行动之力。说的简单点,就是东平侯爷残废了!
这个消息让殿上的母子俩大大地松了口气,太后这才摆出高位者的姿态来,吩咐了宫人仔细服侍,好生地送莘菲夫妻俩回府。
偏殿里,周士昭和莘菲夫妻俩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二人正喃喃说着情话呢。
“娘子,你该不会嫌弃夫君是个瘸子吧?”周士昭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却还戏谑着说道。
莘菲红着脸红着眼眶红着咬得出血的嘴唇,啐了周士昭一口,“你再敢这么任意妄为,不爱惜自己,你娘子我就将你另一条腿也打断!”莘菲恶狠狠地说道。
“哈哈哈……”周士昭大声笑了起来,不禁又拉动了伤口,疼得嘶嘶得直抽冷气。
二人的说笑声传到殿上,端坐不动的赵宣洵,眸子里的乌光更加暗沉了几分,抓在座椅扶手上的指节也更加惨白了几分。
向身边的一个宫人耳语了几句,宫人领命而去。
而偏殿的二人还在你侬我侬时,皇后韩丽芸带着宫人内侍过来了。
周士昭行动不便,莘菲忙起身行礼,韩丽芸一把搀住莘菲,“快别客气了,今儿的事也够你累着了,你瞧瞧你的样子,衣衫不整,鬓发散乱的,不如跟我去我宫里整理一番。”
莘菲看看自身,这半天的跪拜搓揉,身上早已不成样子了,去整理整理自然是好,但她又看看受伤在地的周士昭,又不舍离开。
韩丽芸看出莘菲的顾虑,笑着说,“妹妹和侯爷的感情当真是好,真真让人羡慕!你放心好了,侯爷这个样子也不方便行动,本宫自然会派妥当的人服侍好侯爷,一会本宫送你和侯爷在宫门口相会就好了。”
周士昭知道莘菲和皇后的交情,也说道,“皇后娘娘好意,夫人你就不要推辞了,随娘娘去吧,我这里没事的,你放心!”
莘菲见周士昭也这样说,便再三嘱咐了周士昭,这才跟着皇后娘娘转身离开了偏殿。
跟随韩丽芸左拐右拐地进到一处宫院中,见莘菲惊讶,韩丽芸解释道,“坤宁宫太远,咱们就近到一处宫苑吧。”
莘菲才发现,韩丽芸领着自己到的宫苑叫“秋院”。
而这秋院竟是别有天地。门虽小,里面却是异常广阔的连绵宫殿,依山傍水,风景十分秀丽。
莘菲从未见过如此清丽的山水,不由欣然神往,愣愣回不过神来。
韩丽芸见她呆呆的样子,立即就猜到她心思,笑说:“本宫带你来的这里的确比坤宁宫的风景好些。也是皇上叫人特地修缮的,说是给皇上的心上之人准备的,妹妹可还喜欢?”
她笑着,明明是一件在这个时代的女人看来无比伤心的事,然而从韩丽芸口中说出,却仿佛没有丝毫伤感。
莘菲感到了这一点,不由深深望了韩丽芸一眼,颔首道:“娘娘真是豁达之人。”
韩丽芸一边往里走,一边回道:“豁达倒谈不上,只不过我一心为皇上着想,很多事情只得忍耐罢了。”
如此聊着天,两人已到了正殿。
进入其中,只见宫殿里的摆设不仅十分雅致,更不乏贵重宝物。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显然这里的准备十分充足,想来这个女子定是十分讨赵宣洵的欢心吧。
有宫人来带莘菲去梳洗了,换了身干净的锦红的宫装出来。韩丽芸正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喝茶。
韩丽芸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莘菲坐过来。
莘菲虽然一心牵挂着周士昭,但也不好拂了皇后娘娘的面子,只得坐了过去。
“不知娘娘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坐定了,莘菲也不与韩丽芸绕弯,直接问道。
“妹妹果然是冰雪聪明,知道本宫是有意将你带过来的。”韩丽芸叹道。
看着莘菲那双明亮的眼睛,韩丽芸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这副眼神,实在是璀璨至极,让人看了便挪不开眼睛,像极了那天上的寒星……不,和寒星比起来,还要明亮许多,坚定许多……这样的女子,会甘于臣服于自己之下,迫于皇室之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