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小少年站在荒山上,遥望着不见底的深潭。
“我会回来接你的。”白衣少年声音小小的,却异常的坚定。
红衣少年没有说话,凝视着前面的人,面色沉重,他缓缓的抬起冰冷的手,在对方要转过身来的刹那,猛然用力,毫不犹豫地把对方推了下去。
“对不起,还是等我来接你吧。”
……
“唔!”沈君非猛然惊醒,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八年了,这个梦,还纠缠着他。
芃芃推门进来的正是时候,她不慌不忙的把毛巾放在温水里打湿,然后递给她家小公子。待沈君非擦了脸,她把毛巾接过来,娴熟的把束胸递给他。
“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几位夫人说大将军被封为镇国公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芃芃看着沈君非的脸色,见他平静如常,她把毛巾洗好,又提醒说,“今天几位将军便要回府了。”
被封为镇国公的,是沈君非的父亲,而另外几位将军,则是他那随父远征的四位哥哥。
“嗯。”沈君非随口应了,低头整理着衣服,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见他这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芃芃一把抢过来他腰间的带子,边帮他系边说:“前天衡安王说是路过,可放在咱家里的那些东西,可都价值不菲。衡安王是当今圣上的三皇子,说是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了,但是明摆着就是送。”
“送礼的又不止他一个。”
芃芃更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手指头戳到她家小公子的脑袋上。
“大将军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你倒好,来者不拒!”
“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几位娘亲在上面顶着。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芃芃是担心他。
芃芃小声嘀咕说:“几位夫人,哪个能做的了你的主。”
“走。”
“去哪,不吃早饭啦?”
沈君非戴上面具,“玉宇琼楼。”
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街道两旁各色摊贩的叫卖声,小孩子追逐打闹的嬉笑,好不热闹。
然而声音再纷杂,路过此地的人也忍不住抬头,被楼上的琴声引的瞧上一眼。
玉宇琼楼的牡丹姑娘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她弹奏的古琴曲子更是一绝。多少豪门贵公子纡尊降贵,只为喝酒时,能听她在旁弹奏一曲。
“牡丹人呢?!今天说什么,本大爷也得见到她,一个卖艺的丫头,竟然敢摆这么大的谱,来这点名要她,一连几天,竟然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一等武将于宏林的儿子于卓风在一楼大厅里叫嚷起来,许是觉得一个卖艺的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丢了面子,越发的气恼,一巴掌拍碎了身边的木桌。
玉宇琼楼的管事蓝映梅匆匆的跑下来,赔着笑,说:“于大公子,您一连几天来这里找牡丹,有心了。牡丹这是几辈子修来福气啊!”
“少说废话!”他们家从京城的府邸搬到江城的别苑,便有人传出一些非议,现在连一个小小的歌女都敢跟他摆谱,更是气愤难当。
“卓风堂兄!”来人是于卓风叔家的弟弟于墨洲,“算了,这玉宇琼楼本就是风花雪月的地方,来此无益,还容易惹人非议,又何必大动肝火。”
蓝映梅见有人帮忙劝说,也就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更自然了一些。“于少爷,牡丹正在陪沈少爷,脱不开身啊。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哪能驳了客人的面子不是?明天,我保证,牡丹亲自去府上给您弹琴……”
于墨洲蹙了蹙眉头,说:“不必了,堂兄,走吧。沈君非才是这里的常客,这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
他说的平淡,可话里是带着对沈君非的嘲讽的。
于卓风说:“沈君非?就是沈家那个小废物?!”
沈大将军是人人称道的良将忠臣,他膝下无女,几个儿子都出类拔萃,八年前为了平定边境,带着几个儿子一同出征,战功赫赫,屡传捷报,也是在八年前,他丢失的小儿子被找回来了,也就是此时在楼上听曲的沈君非,许是缺少父亲的管教,何止是一无是处的小废物,更是当地出了名的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据说这个沈君非天生长了一张鬼脸,曾有人看到他的相貌,竟活生生的被吓死,故只能以面具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