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牧哥哥,这里真的有五福鸡么?我的腿都要蹲麻了。”
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啃了一口怀里的大饼,看向前面蹲着的少年,喃喃的问。
“老大,你靠不靠谱?”还不待少年搭话,一个叼着草叶的少年也插话道。
一个面色黝黑的少年回头瞪了两人一眼。
“你们给我闭嘴,特别是你,你再说话都把五福鸡吓跑了。”
这名少年身穿着淡绿色的衣服,伏身趴在草丛里,拳头紧握着,袖口部分都已经磨破,杂乱的缝补着,上衣紧紧扎在裤子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前面的山洞。
黑脸少年名叫陈牧。
他们三个是附近潮汐村的孩子,陈牧是三人的“老大”,今天特地带着老二羽落来给小妹改善伙食。
他们三个垂涎五福鸡的蛋已经很久了,自从上次王大叔顶着一头鸡粪和满脸包拿回来一枚奇怪的蛋,被他们三个偷吃了以后,从此就惦记上了。
当时是王大叔他们打猎回来,无意中看到一只很漂亮的鸡一闪而过,然后循着路瞎转,发现了一个鸡窝,里面有这枚蛋。
在整个回村的路上,王大叔可遭了罪了。
不是天上哗哗的落下一堆鸡粪,就是各种果子漫天飞舞,还有很多蜈蚣和毒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让他们一行人狼狈不堪,偏偏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捣鬼,但就是看不见,气的王大叔一路对着林子破口大骂。
回村以后,在陈牧师父的辨认下,才知道这是五福鸡的蛋。不过鸡是有福的,蛋可就惨了,在大人们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进了三个小鬼的肚子。
为此,陈牧的师父足足唉声叹气了一晚上。
“嘘,好像有什么动静。”
陈牧向后挥手致意,三人一起往洞口方向望去,这是半坡上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口离地面很近,被浓密的草木遮盖着。
天上一片乌云飘过,把月光遮住了,周围明显暗了下来。
草丛里传来阵阵晃动。
“老大,怎么好像不、不对啊,这个鸡好像有点大”,羽落挠挠头,拿根树枝捅了捅陈牧撅起的屁股。
“嘘,别说话。”
“你靠过来一点,准备好网,看我手势行动,胖妞你拿好棍子啊。”
陈牧压低声音,催促两人道。
草丛又是一阵晃动,一只小巧的黑爪探了出来。
“咦,不对,停!”
陈牧站在最前面,第一个反应过来,边说边拉着羽落向后倒去。
羽落蹲在陈牧斜后方,正低头用枝蔓扩大着网,听见陈牧一声吆喝,还以为五福鸡出来了
“好嘞——嗷——”
大吼一声,把网一扬,与此同时,陈牧也把羽落拉倒在地。
俩人在倒下的过程中,看着一张伸开的大网向着前方飞去,陈牧倒下之后,紧接着又一个翻身,赶紧一把拉住正抱着木棍向前冲的胖妞。
“都别动,好像不太对。”
三人瞪着眼,往洞口的草丛里看去,只见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在网里挣扎着。
“嗷呜!!!”
紧接着,一头巨大的黑豹从洞里跳出来。
这只豹子身长超过9尺,后面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更奇怪的是,在身体的两侧,有着两只翅膀,明显是边域森林的异种,金色的豹眼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转身用爪子开始扒地上的网。
陈牧第一个反应过来:“快跑!!!”
羽落和胖妞早已吓傻了,陈牧一把抱过胖妞,顺便给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下的羽落一脚,扛着胖妞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老大,你你你不是——”羽落边跑边扒拉陈牧。
“你给我闭嘴,是你个大头鬼,赶紧跑。”陈牧没空搭理羽落。
“哦呜!!!”
后面的森林传来一声震天怒吼。
“不好,追过来了”,陈牧焦急的说道。
只见后面的灌木丛唰唰往前扑来,一个黑影在树间腾挪飞移,远远能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奔跑中的三人。
“老二,快点用树枝挡一挡!!!”
陈牧朝着羽落吼着。
“在干了啊——”羽落一边发力,控制着树枝朝黑豹的方向缠绕着。
结果后面飞来一个大火球,直接把杂乱的树枝烧成灰烬。
胖妞惊恐的看着后面越来越近的黑豹,两脚乱蹬,鞋子都蹬掉了一只,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没吃完的大饼,另一只胖乎乎的手拼了命的拍打陈牧的后背,陈牧疼的直抽凉气,不觉加快了速度。
“这么跑不是办法,早晚被追上,被追上就完了”,陈牧心里想。
“洞!洞!”
羽落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很小的洞口,洞口几乎被藤蔓遮住,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
陈牧把胖妞狠狠的扔给了羽落,“带着胖妞先进去,快!”
胖妞扔了大饼,两手两脚紧紧的捂着羽落的脑袋。羽落正玩命的跑着,突然脑袋一沉,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草!!!”
这一声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毫无顿挫。
好不容易把四肢乱蹬的胖妞给扒拉下来,洞口已在眼前,羽落顾不得多想,弯腰把胖妞先扔进洞去。
刚要抬腿进去,屁股上传来一股大力,直通通的砸进洞来,然后陈牧气喘吁吁的滑了进来。
几个火球打在洞旁边的山崖上,一阵尘土飞扬,洞周边的植物也熊熊燃烧起来。
“进个洞磨磨唧唧的,你得害死我啊。”陈牧后怕的看着洞外的火光。
胖妞一把抱住陈牧的腿嚎啕大哭,陈牧一边蹬着胖妞,一边招呼贴在洞壁上的羽落说道。
“快快快,找点石头把洞口堵一下。”
陈牧蹬不掉黏在腿上的胖妞,一瘸一拐的和羽落搬着一块大石头。
这时,黑豹已经来到洞口,一直巨大的爪子往洞里掏着,陈牧和羽落抬着石头,砸在爪子上,趁着爪子收回的一瞬间,俩人把石头推到洞口完全遮挡起来,洞外传来阵阵怒吼。
两人瘫坐在地上,陈牧蹬了蹬黏在腿上的胖妞,丝毫未动,只得作罢。
“老大,不、不是说鸡、鸡么?怎么又成了豹、豹子了?”羽落蹲在地上,两只胳膊朝着陈牧乱比划着,气势汹汹的问道。
“额”
陈牧脸一红,摸了摸鼻子。
“我好不容易才跟王大叔问出来的啊,我还跟踪来着,你不知道多少次我借着砍柴的时间才找到的。”
陈牧又挠挠头。
“没错啊,你没注意洞口的鸡毛么?再说离村子这么近,也没听师父说过有这么个东西啊。”
“那个啥,算了,都什么时候了,不说这个了,现在得想想怎么回去。”
洞外豹子的吼叫声还没有停,洞口的石头也在不断往里推进,一丝热浪也通过缝隙传了进来。
“老、老大,你说要是进来了,豹子先吃、吃谁?”
陈牧没好气的看着羽落,没有接话。
“应该先吃胖妞吧,她肉多。”
羽落看着胖妞露出来的那只胖乎乎的小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言自语。
胖妞一听,刚平复一下的心情又崩了。
哇的一声:“我不要被吃,我要吃烧鸡,我要回家,爹!娘!”
“羽落你给我闭嘴。”
陈牧心想,本来偷跑出来就没人知道,现在又藏在这里,这下麻烦了。
“咚”的一声,洞口的石头滚了进来,洞壁被豹子扒的宽了点,已经能看见豹子的胡须了。
陈牧拉着羽落和胖妞,紧紧地贴在最里面的墙边。
突然,黑豹后撤出去了。
过了一会,洞外传来了一阵嘈杂。
混乱之后,又安静下来。
“胖妞,你们在哪?”紧接着传来阵阵喊声。
是村里人来啦!
陈牧把头探出洞口,正对上师父那张要杀人的脸。
夜晚的边域森林泛起阵阵凉气,风渐渐的吹散了遮住的乌云,圆月又露了出来,皎洁的月光照着森林。
洞口的草丛一阵晃动,渐渐地没了动静。
第二天一早
“额,师父,挂、挂半天了,要不......”
师父抬头看了看倒挂在树上的陈牧,一句话没说,背手走开了。
昨天村里人发现孩子丢了以后,就在陈牧师父的带领下,到林子里找。
循着豹子的吼声和阵阵火光,在危急时刻,正好赶上,这才虚惊一场。不过可把众人吓了一跳,不知为什么突然会有只巨大的豹子出现在林子里。
从今天起,村里大人小孩全部禁足,不要轻易出村,胖妞更是被关在家里,大门都不让出,至于“罪魁祸首”的陈牧,更是被师父吊了一夜。
羽落看了看吊在树上的陈牧,又看了看离去的师父。
“额,老大,累不?”
“哈哈,没事。”
“上面风景好,都能看到潮汐湖岸边那株大柳树,嘿嘿,咦——那是什么?好像有个光。”
“可拉倒吧,老大,你是眼花了吧?”
“不骗你,是真的有光”
陈牧揉了揉眼睛说道。
陈牧定睛看去,又什么也没有了,陈牧心想,不对啊,刚才确实有个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老二,你眼神好,赶紧上来看看。”
“老大,我都说了一、一千遍了,不要叫我老二,我不管你了啊,有点累了,我去补个觉,你继续看风景啊。”
羽落拍拍屁股往屋里走去。
“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你忽悠胖妞吃什么烤鸡蛋,我能吊在这吗?所有的事我可是揽过来了。”
“你丫敢走个试试!”
“喂,说你呢。”
“喂,老二,回来!给老子口水喝啊。”
”老二老二……”
一个时辰过去了……
悄无声息的,一个身影,站在树旁,穿着白色的衣袍,背手而立。
这是陈牧和羽落的师父,名叫陈冲。
几年前,带着陈牧来到村子隐居,有次在亡妻忌日的归途,在林子中捡到一个小孩子,身边有一名牌:羽落,故以此为名,收为徒弟。
大徒弟陈牧,从小就失去了爹娘,跟着一个艺人到处流浪,后来艺人因病去世,留下陈牧一人,独自飘零于世,饱经世态炎凉。
陈冲和妻子游历世间,无意中遇到他正在打捞一只掉入冰河的流浪狗,救上岸后眼看就要冻死,妻子心生怜悯,收为徒弟跟在身边,随了陈冲的姓,取名一个牧字,希望他秉持这种对天地万物的敬畏和怜悯。
多年的相处,对待陈牧也是亦徒亦子,陈牧虽自幼饱受欺凌,但本性善良聪慧,对自然之物无比喜爱,所以当时带他到村子隐居,他竟欣喜不已,来了以后,也确实像鱼入水中一般。
陈冲自己饱经阅历,早已看淡一切,只想陪伴亡妻,静过一生。
对于陈牧这么大的孩子来说,这种生活却是有点自私的,陈冲对于陈牧总有些亏欠,却又不想过于溺爱,所以对于日常武道的训练和学识的教授,愈发严格,总希望自己的思想和武道有所传承。
但是想到自己格格不入于世,也担心会给他们徒增阻力,一直在矛盾里,所以对于武道领域,只注重基础和招式训练,没有过多指点方向性的东西。
昨晚静修完,在屋里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料想又出去做什么坏事。
刚想出去找找,听到森林里传来阵阵吼声,还伴随着火光,连忙带着听见声音出来的村民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多亏去的早,再晚一点指不定出什么事,现在想来还是阵阵后怕。
“知道错了么?”
“知道了师父”,陈牧心不在焉的答道,陈牧还在想着刚才那个亮光,一定是什么宝贝。
“教你的青云步法怎么没用?我去看了你们逃跑的路线,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一点也没有习武之人的章法。”
陈牧一脸窘迫:“当时情况太紧急,我没顾上,就就......”
师父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的想:“他和羽落一直是自己练习,没有过实战的经验,以后还是要多让他俩出去走走的好,不然都成了花架子了,男孩子毕竟还是要多历练啊。”
“你记着,习武之人,有着与常人不同的底气,有着更大应变的能力,所以应该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沉着。”师父静静的看着远处。
“下来吧”
不待陈牧应答,师父随手一挥,一道风刃把绳子割断,陈牧重重摔在地上。
“负重衣重量加倍,练习青云步100遍。”
师父说完,静静的走了。
陈牧挠挠头,本以为师父会大发雷霆,结果竟然什么都没说,不由有些失落。
遂摇摇头,又找了件负重衣穿上,开始练习青云步,慢慢咀嚼师父的话,想从中找出师父不搭理的原因,也在反思自己为什么关键时候,掌握的功夫施展不出来,有点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终于练完了,陈牧累的瘫倒在地上。
在两人还小的时候,陈冲就一直要求徒弟两个穿着负重衣进行训练,这些衣服是用星痕铁打造而成,沉重无比,刚穿上的时候,两人几乎生活不能自理,过了好几个月才逐渐适应这种负重。
但是再增加一倍,负重还是很明显,咬着牙硬挺着做完100次练习,陈牧几乎已经不能动了。
这时,羽落伸着懒腰一脸懵的从屋里探出头来,“老大,什么时候吃饭啊?
说着拍了拍肚子,咂咂嘴。
“饿了。”
“咦,老大呢?刚才还和死猪一样躺在地上不是?”
羽落皱皱眉,嘟囔着。
“嗯?好像有一股杀气在我后面”,一转身,正对上陈牧冒着火的眼睛。
“老、老大,你这青云步太厉害了,速度真快啊,啊哈,哈哈。”
“老、老大,你听、听解释,我……”
“裂龙手”
“空心拳”
“扫堂腿”
“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