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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殿大厅。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聂海之看着佰剑的身体和岩浆湖越来越近,不禁喃喃自语道。
圣尧心此时也把茶杯放到一边,注视着水帘印中佰剑的身影。一边梅如芳看着佰剑轻轻摇了摇头,这个计划冒险是冒险,但若是距离再近上一些或许就真的成了,但问题是,佰剑离高山真的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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佰剑的瞳孔被不断放大的岩浆湖所占据,根本不需要猜测,佰剑必定会落入岩浆湖之中,佰剑微微抬头看着高山的最边缘,“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了...”
就在佰剑整个人即将冲到岩浆河的时候,他猛然将包裹着躯干,也是全身仅存的最大一块的衣袍往岩浆湖湖面一扔,整个人在半空中翻转一圈减缓落地时的速度,右脚稳稳的踏在衣袍上。这一脚看似安稳,但实际上凶险万分,因为佰剑只有一瞬间的时机,踏早了力道不足,无法抵达岸边。但踏晚了,披风又会完全落入岩浆之中。
好在佰剑把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他脚尖轻点,不敢过分用力,只是敲到好处的一发力,便整个人往岸边扑去。“嘭”的一声巨响,佰剑整个人扑在河岸边上,双脚翘起才不至于让双脚落入岩浆利,他急忙往前爬去,待他站起身往回望湖面的时候,岩浆湖又变回一开始的模样,水面风平浪静,衣袍一如那落入水中的岩浆鱼一样,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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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殿大厅。
“这小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看这一身打扮和干瘦的身子,活像流浪街头的饿死鬼。但身体素质这般好,速度更是这个年龄拔了尖的,特别是那股对自己的狠劲,便是那些个主城中的顶尖的宗族培养出来的弟子也不遑多让了。”梅如芳意外的看着佰剑,微微蹙着秀眉,有些诧异的说道。
聂海之闻言愣了一下,急忙开口:“我可先说好了,这小家伙再厉害可也比不上那邬若尘,你都已经选定邬若尘了,可不能再收一个!”
梅如芳闻言凤眼横了聂海之一眼,“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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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关。
佰剑望了望火山上的亮光处一脸无奈,方才在远处没发现,这亮光处竟在火山最顶端的岩壁上。他不敢等待,越是距离这火山,地面上的温度越高,之前全身有着兽皮包裹还能勉强忍受,但如今身体外包裹着的衣袍已经和岩浆融为一体,只靠身上这身单薄的衣服根本没有任何阻挡高温的能力,这是生平第一次,佰剑暗暗庆幸自己身上浓稠的污泥。
佰剑不敢等待,双手双脚并用像一匹狼一样不断向上面跑去,只见他每一次踏步都会跃起一小段距离,这样能避免长时间的与地面接触,同时在空中的刹那还能散热。虽然这效果必定微乎其微,但在这种时候也算是聊胜于无了。但佰剑刚刚爬到四分之一的距离时,这岩壁的温度已经高到难以忍受,就像墙壁里的岩浆即将破墙而出一般。佰剑的双手双脚早已被烫得通红,无可奈何佰剑只能暂时停下,他一咬牙,把身上剩余的包裹着肌肤的衣袍全包在双脚上,双手拔出黑色匕首往墙面上一插。
这匕首不知是何材质,刺入高温的岩壁后竟然仍旧冰冷如初,而且火山上隐隐的火光和高温像是被其吸收了一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佰剑竟觉得周围的温度低了一些。但此时没有时间细想,裸露的皮肤已经被烘得犹如干燥一般,他双手双脚并用不断往上爬去。终于,传送阵已经出现在眼前,佰剑急不可耐的双脚一踏,整个人跃向传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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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殿大厅。
“这黑色匕首是何材质,竟然能在这般高温下毫无损伤?这..这至少也应该是修士所使用的灵宝了吧?”圣尧心性子本就恬静,向来是不爱参与到对弟子的讨论当中的。但或许是因为长期挑选草药的缘故,养就了一双刁钻的眼睛,看见黑色匕首的刹那也禁不住开口。
“难道他真的是那一大宗族的嫡亲弟子?不然哪里能得到如此这般好的武器?但怎么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要知道,那些个宗族可是一个比一个按捺不住性子的。”梅如芳应道。
“其实也可能只是侥幸获得。这武器虽然锋利而且耐高温,但却没有器灵的气息,没有器灵的灵宝终究不过…”圣尧心说着说着忽然不再言语,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其震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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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关。
就在这时,突然火山口一阵喷发,岩浆液滴四处飞溅,有一个被烧得通红的岩石正好从火山口中冲了出来,笔直的向佰剑撞来。
佰剑此时在空中避无可避,他立刻腰肢一扭,尽全力将整个人向岩石的左侧转去,但岩石速度极快,像横冲直撞的蛮牛一样直接便对着佰剑撞了过来,速度极快!
佰剑双脚缩进身体里,双手反握匕首,用匕首的匕首面与岩石摩擦,整个人与岩石之间不过离着薄薄的匕首面的距离,肉眼可见,佰剑裸露的肌肤因为极其靠近高温的岩石而水分快速散失,他的皮肤已经干裂得不成样子,纵横交错的裂纹甚至能看清一道又一道的裂纹内的血肉。
匕首不断与岩面摩擦着,岩石急速向佰剑擦过,就在最后岩石即将远去的时候,佰剑用匕首往岩面一弹,整个人又向传送阵跃去。
佰剑重重的扑在地面上,他向着周围看去竟又回来君坎阁山下,他还稳稳的扑在聂海之面前,只差一点点就要对他的鞋子做个唇部按摩了。
佰剑忙站起身退后一步,他看着周身已经干裂得流出一滴又一滴鲜血的皮肤,松了口气。
这时聂海之开口道:“岩浆树可吸岩浆中的火灵气,再经过树干的转化凝聚出一颗火灵果。这火灵果蕴含丰富的火灵气,若是在凝聚灵气丹时服下,其内蕴含灵力一次性吸收,能帮助你们凝聚出灵气丹,若是品质极佳的火灵果甚至有极小的可能将灵丹品质提高一个层次。但这些如今对你还太过久远。
但如今却有一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你可以用火灵果跟我交换一次疗伤的机会,我不仅会把你周身所有伤口治愈,而且还会消除你身体的疲劳,饥饿等不良情况,简单来说,就是将你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阶段,好去继续挑战下一关,天关。
然了,你也可以把火灵果自己留着,若是有幸入阁,自己服用,或是与门内弟子交换,或者拿到百草园炼制为丹药贩卖,无论那一种都对你之后的发展大有碑益。
那么,你要如何选择呢?”说完聂海之便不再开口,静待佰剑的回答。
佰剑掏出怀里的火灵果不过看了一眼,便直接放在聂海之手上:“疗伤。”
聂海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换取疗伤机会的人不是没有,但几乎每个人都需要犹豫很久,但佰剑却几乎是毫不犹豫。
聂海之深深看了佰剑一眼,只见他手里出现一道金光,然后手掌一番将金光往佰剑头顶一按,那金光犹如水流一般流入自己的身体,佰剑只觉得流过的肌肤上的干裂逐渐愈合,而且全身因连续几天战斗的劳累和疲倦也消散了,甚至连全身的肌肉都变得更加坚韧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在身体中不断的奔腾着。
过了一会,聂海之将手收回,其上金光消散,而手里火灵果已收入怀里。
“我也不欺你,事实上,这一次疗伤的机会每一个到达这一关的弟子都有。我们想要看到你们发挥全部实力的状态,而不是苟延残喘时的挣扎。这个问题不过是对你们取舍能力的考验。”说到这里,聂海之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你很不错。”说完还深深的看了佰剑一眼,但他却没有将火灵果还回来的意思,佰剑听见聂海之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眼睛盯着聂海之的胸口。聂海之看着佰剑的反应尴尬的说道:“至于这火灵果,待你入阁后我自会归还,如今不过略作保存,好让你们放开手脚继续之后的关卡。”
“如今便是这三清关的第三关,天关。这一关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任何或规则,一切皆在你的决断之中,需要由你自行体会,我也不多说了,你且进去吧。”说着,聂海之左手一挥顿时又是一个传送阵出现,但这传送阵颇为奇异,外表看起来与传送阵无异,但却呈现暗紫色光泽,而且旋转的速度更慢,像是传送阵,但却更像一面镜子。
佰剑虽然眼中露出诧异,但想来是这天关最为艰难的缘故,这样想来,佰剑也不再犹豫往传送阵走去。可是在佰剑似乎还没有碰到传送阵的刹那,他仅仅刚走到这传送阵面前便觉得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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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佰剑的瞳孔里尽是火焰,在紫色的瞳孔里熊熊燃烧火焰,佰剑的周围也全是火焰,像凶狠的恶魔一般不断的燃烧着向其扑来着。他跪在村门口,里面每家每户的房屋上,村子平日里的泥土路上都溅上了鲜血,村民们身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砍伤,刺伤,鞭伤,有的身体已经被砍开了一道裂痕,不断有破碎的器官血液从其中流出,止不住的鲜血并不是眼泪,鲜血盖不住火焰的蔓延,不过是成为了火焰的最好燃料,让他们肆虐得更加猖獗。
佰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站起身来,往着村里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房屋跑去..
佰剑突然站起身来,往着村里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房屋跑去,还未跑到屋子处,地上便出现了一个穿着朴素暗色长袍的男子,其身上扑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佰剑一看到这对男女忽然双脚一软,整个人直接便跪了下去,平时健壮有力的双脚在这一刻却像废了一样不能动弹。害怕,恐惧,不安压得佰剑喘不过气,动弹不得。他害怕看到在脑海中不断出现的那两张面孔,他恐惧再度看到那曾经看到的那一幕,那一幕...
但那种强烈的呼唤却迫使着他不断的前进。双脚不听使唤,佰剑便用手一步一步的爬到那对男女所在的位置,男子面容安详,不像是死去,倒像是在自家的床上休息,但他的双眼直直望着什么,好像在盼望着谁回来。
这是佰剑第二次看着父母死去的尸体。父亲还是那般严厉的眉眼,但在死亡来临的一刻,他不知心里想到的是什么,眼睛里竟全是柔和。
...
柔和,父亲眼里柔和从来不曾落在自己的身上。不是父亲不温柔,他教导村里的小孩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为他们重复着同一个道理时,他的眉眼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有温柔。但对待我的时候...
父亲极其的严厉。
但我并不责怪父亲,这全是因为母亲。
“佰剑,你的父亲很爱你的。只是他身上的担子重,他希望你快快长大,帮他担一担。”每一次上床,母亲坐在佰剑床前为他捻被子后,亲吻他的额头后,她总会看着佰剑这样叮咛着..一遍遍,一声声...
母亲总说,父亲和她没有任何不同。不过是男子的爱是大爱,女子的爱是小爱。父亲爱的是全村所有人,但母亲爱的独独我们两人。
但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在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理解读书的意义的时候,一家一户去恳求村民将孩子送来读书的人是母亲,将村里人送来的线一针一线绣成衣服送去老人家里的是母亲,将送到家里的粮食妥当的分给村里需要的家庭,谁家也不落下的是母亲...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全是母亲。
这些是小事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我只知道,没有母亲,父亲成不了老师。
没有母亲,我没有办法去理解父亲,更没有办法成为现在一个人。
大事难道不是一件又一件的小事组成的?
在我看来,做得成大事的人不一定做得成小事,但做得成小事的人总能做成大事。
母亲生平所做的一件件小事像她手上一根又一根的线,把残缺不全的我缝补了起来。
母亲这辈子做的大部分都是小事,只有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就是我。
我这辈子做出来的每一件事情都不会归功于我,它们全是母亲的大事。
人们总说母亲是水。但母亲为什么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