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别古自来到耀阳城之后,就一直住在客栈里闭门不出,终日买醉。
虞夏与夜家商队分开之后,进过几番打听来到了国公街,整条国公街之内张灯结彩,挂满写了喜字的大红灯笼,国公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喜气洋洋的在大街上迎来送往。
与其他之处热闹明显不同,镇国公府门外的大街冷冷清清。四名甲士身穿包头式重甲,守卫在府门两侧。
老李年轻时曾经是镇国公齐四海的亲卫,后来在战场上受伤以后,就退伍做了镇国公府的门房。以前给大将军当亲卫,现在给大将军看门。
老李坐在门房之中,透过门房的小窗户看到一位年轻人在门口徘徊许久,心中暗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务实,好高骛远,总以为有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就成了什么江湖大侠,想要一步登天。这样的年轻人老李这些年见的多了。便存心晾着他。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老李见年轻人仍在镇国公门口徘徊,心里有些不满,怪这年轻人太不懂事,这么久没人理他还不懂什么意思吗?难道还想等大将军出来堵大将军?
老李想了想,这可不行。
老李一瘸一拐的走出门房,站在国公府高高的台阶上摆手喊道:“年轻人!”
虞夏见有人出来,赶紧掏出自己来之前在大街上请人写好的拜帖走上前去。
老李心中更加不高兴,这年轻人是不是傻?还是初入江湖的雏儿?这点规矩都不懂,叫你你答应不就完了,怎么还打蛇随棍上的上跟前儿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白纸,送信的?
老李暗中打出手势阻止门口两侧甲士上前的动作,等待那年轻人上前递上白纸。
甲士稍微动作时虞夏就已经发现,不过见被这位瘸腿的老人阻止,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上前将手中拜帖递给老人。
老李接过白纸后并没有打开,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发现明面上并没有落款,疑惑道:“信?”
虞夏摇了摇头道:“拜帖!”
这下轮到老李惊讶了,随便拿一张白纸当拜帖,也太敷衍了吧!老李当了这么多年镇国公府的门房,还是第一次见到拿一张白纸写了字当拜帖的。
虞夏感受到老李质疑的眼神,面不改色心不跳,目视前方佯装不知。本来出行时熊大镖头给了虞夏一些盘缠,只要不是无度挥霍,到达耀阳城之后生活数月根本没有问题。
可是来耀阳城的一路上,虞夏看到了这个可怜给点,看到了那个无助施舍一些,等虞夏进城后才发现,身上原本应该剩下很多银子,可是到如今就只剩下二钱银子了。
如此一来,虞夏本意是先找张别古,再去拜访镇国公,可如今只能先拜访镇国公,再另想办法去寻张别古,否则张别古没有寻到,自己就先流落街头了。
老李警惕的看着虞夏,将对折的白纸打开看了起来,前边与一般拜帖无异,无非是称赞镇国公战功,国之栋梁云云,与一般拜帖大同小异。
老李直接略过看向最后的落款:野火故人。
野火故人?与大将军相识?这小子一副寒酸相不是来骗吃骗喝的吧,老李决定让虞夏在门房等候,自己进去禀报。
“哈哈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虞夏起身走出门房,就见到了那熟悉的高大身影。
齐四海见虞夏一扫之前的颓态,整个人深沉内敛之中又散发出一种极致的锋锐之意,心中更加高兴,虞夏的肩膀,大笑道:“不错,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老李心中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还好之前没有一时冲动将他赶走。
齐四海一拍虞夏肩膀笑道:“不错,不错,走,先别说其他,随老夫饮酒去!”
老李由衷的感到开心,有很久没有听见过大将军如此爽朗的笑声了。
如此住了两日,齐四海有时会去兵部处理军务,虞夏修炼之余就去找门房老李说话,瘸了一条腿的老李没想到这个被大将军亲自出门相迎的后生如此的平易近人,想到那日看轻虞夏,老李有些不好意思。
虞夏宽慰老李道:“大将军身系一国亿万百姓安全于一身,对任何来者都应该仔细对待,这点小事老大人切勿放在心上。”
一番话下来门房老李眉开眼笑,连道后生可畏。
虞夏也从老李的口中知晓了国公街的大致情况。
国公街上一共住了八位国公,安国公,定国公,宁国公,林国公,玉国公,平国公,宴国公与镇国公,其中镇,定,宁,安是四位国公出身军武,宴,玉二位国公出身王族,平,林二位国公与当今国主是姻亲关系,又有拥立之功,是国公爷之中的新贵。
虞夏问道:“老大人,我来的时候见整个国公街张灯结彩是怎么回事?”
老李笑道:“虞公子莫要叫我老大人,折煞老夫了,喊我老李就成。”
虞夏笑道:“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嘛,教您一声老大人不为过。”
老李也不再坚持,笑着说道:“是宴国公家的小公子娶亲,这位小公子是当家主母所生,将来是妥妥要继承宴国公之位的。”
“这位小公爷小时候在这条街上经常被欺负,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这孩子有些窝囊。”
“只是后来谁也没想到,这位小公爷让大家都看走了眼。”
“国公府的男儿每当加冠之后,都要去戍边一年,以此磨砺自己的意志,这位小公爷也是一样。五年前这位小公爷戍边归来,回来时带着一位江湖女子,对老国公爷说非她不娶,为此竟然拒绝了一位大王安排的婚事,当这事闹的沸沸扬扬。”
“据说因此气的老公爷和他断了关系,赶出国公府了。”
“直到去年宴国公府的老太君去世前,才把小公爷和那江湖女子接回来,在老太君的主持下定了婚期,后天就是大婚之日。”
老李讲的唾沫横飞,简直恨不得自己是那女子才好。
“虽然明面上没人不说,但是其实整个耀阳城的王侯公卿都在等着看宴国公的笑话,门不当户不对的,他们眼里江湖女子就是下等人,不配做这些深宅大院里的媳妇儿。”
“不过要老头子看,那小公爷是有种的,大大的男子汉,一个男人要是为了其他的东西而让自己爱的女人委曲求全,那还算什么男人,我看小公爷比那些自诩翩翩公子的纨绔子弟强多了!”
虞夏点头赞同道:“小公爷之举确实令人钦佩。”
虞夏又住了两日,这两日里潜心修行,齐四海除了每晚找虞夏喝酒外,白天几乎不见踪影。
这一天齐四海命人送来一身华贵的衣衫,丫鬟娇笑着帮虞夏穿好,弄得虞夏脸色通红。跟着公爷府的小厮来到大厅,见到国公爷罕见的穿上了蛟龙蟒袍,不禁有些意外。
齐四海直接命人牵来两匹骏马,带着虞夏一同出门。
宴国公府内外张灯结彩,数十人专门负责迎来送往,朝中大元往来络绎不绝,神刀国国主也命人送来了贺表与丰厚的贺礼。
宴国公府的演武场早已清理出来,摆满了酒席,今日是大婚的正日,不少朝廷的侍郎官吏早早的来到宴国公府祝贺,此时酒席桌上,已经坐满了大半。酒席最前面的一桌是专门留下宴请其余几位国公。
新娘的娘家没什么人,据说前些年遭江湖仇杀,除了新娘本人之外,其他人都死了,新娘唯一可算的上是亲人的人,是一位习武时的师兄。只是不知道是否会来,故此只在演武场的角落里留了一桌酒菜,算是宴请新娘家里人了。
镇国公带着虞夏来到宴国公府,一路上嘱咐虞夏,这次多看少说,见机行事。
虞夏点头应下,并没有追问原因,与人承诺,忠人之事。且不管齐四海要求虞夏做什么事,只要不触及虞夏的底线,便都可以答应。
镇国公很欣赏虞夏的这种态度,既然做出承诺,就不会多问,直到完成诺言为之,天生的军人气质。
张别古来到宴国公府递上请帖,由于衣着寒酸,负责招待客人的小厮差点以为张别古是骗子,还好宴国公府的管家知道一些内情,知道这位未来的主母大人在江湖上还有一位师兄。
不过这位管家并没有把张别古放在心上,江湖上的泥腿子而已,怎么会和宴国公府扯上关系,只是随便找了个小厮将张别古带到了提前安排好的酒席,但是并没有进去禀报。
不过宴国公府这种豪族之中,总会有许多有心人注意到这些。
不多时几位衣衫华丽的公子哥来到张别古身边,一边假装客套,一边连拉带拽让张别古起身,簇拥着张别古坐到另外一处的酒桌,这张酒桌上无论酒水,还是菜肴都要比之前张别古的那一桌更加精美。
几位公子哥劝说张别古在这一桌坐下后,就说另有贵客需要出门相迎,让张别古在此稍等片刻,他们去去就来。
李元肆从父亲的书房中出来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李元肆仰起苍白的脸看向天空中炙热的烈阳,通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