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家家都很忙,我家的打稻机,苞米机也开始忙起来了。我爸十六岁就在生产队开车了,所以家里的拖拉机春天坝地,秋天可以去周边村子打稻子打苞米。农民忙乎一年的收入是有限的,所以我爸会经常出去干点俏活借此贴补家用,也是因此家里的生活相对好很多。
家里的苞米楼子很高,怎么的也得有一米以上,秋天就会装满。我和弟弟总是会偷爬上去到处摸摸,有时还会躺下装成睡觉的样子,因为里面实在是凉爽,下雨也不会被浇湿,算是我俩的又一个新大陆。
秋天瓜子可以收货了,香香的炒上一大锅,搁在笸箩里全家人你一把我一把边嗑瓜子边唠嗑其乐融融。地瓜、土豆、白菜陆陆续续也拉回了家,一部分放入地窖里,一部分放在屋里的床下留着冬天吃。晚饭烀点地瓜少吃半碗饭,灶坑里烤个土豆和苞米吃的满嘴满手黑。大白菜挑点好的妈妈和奶奶一起上阵开始腌酸菜,满满一大缸就等着冬天享用了。
园子里的萝卜和大蒜也能收割了,切块大萝卜空嘴吃,蘸酱吃,放点土豆焯着吃,单独盛碗汤放点辣椒面好喝好喝就是好喝,怎么都好吃。大蒜收拾干净让妈妈腌点积蒜,酸甜可口又开胃。
冬天是幸福的期盼,数着手指头盼过年。一场雪接着一场雪的下,漫天飘着雪花,所有的地方都被白雪覆盖,好大的雪呀!奶奶说从前下过比这还大的雪,到腰那么深,门都推不开,路都走不了,山上到山下只能滚着下来。啊?是真的吗?那怎么办?奶奶不会是骗人的吧,奶奶笑呵呵的说是真的。真不敢置信。
离过年越近,家里置办的好吃的就越多。下屋里放了好多好吃的,整盘的冻豆腐,一摞的干豆腐,整块的冻猪肉,整个的冻鸡,整条的冻鱼。半袋子的冻秋梨,还有冻苹果和冻柿子。我和弟弟每进去一次都馋的挪不开步子,整日缠着大人问什么时候能过年?
实在忍不住,弟弟和我偷偷用菜刀切下一小块肉,然后用铁丝串好,抹点油撒点盐放到灶坑里边用小火慢慢烤着吃。听着吱吱冒油的声音,光闻味就觉得香,咬上一口满嘴油,真香,没吃够?再去拿点粉条过来也放到万能灶坑里烤着吃,一眨眼粉条就从细变胖了,真神奇。我喊着“赶紧拿出来,呀,烤糊了。”弟弟说:“没事,再拿一根,这次一定看好了。”看差不多了我赶紧喊“快,变胖了赶紧拿出来。”弟弟咧着嘴“来,你先尝。”我张嘴咬一口“嗯,好吃,你也吃一口。”于是这次探险就在你一口我一口的馋猫欢笑声中结束了。
粘豆包和粘饼子可真粘,白白的豆包,红豆的馅,绿绿的苏子叶,蘸点白糖,咬一口粘掉牙。姨奶家的炸丸子可真香,闻着香味就找去了,现包的粘饼子也下锅炸一下,真是吃着吃着就不想走了。
三十早晨起来贴春联,贴福字,贴年画。瓜子花生炒好,糖块儿也装到笸箩里,冻秋梨和柿子也缓好。吃饭前爸爸领着弟弟在院子里先放鞭炮,我赶紧捂着耳朵跟上去瞧,噼噼啪啪真热闹。
炒花生装盘,自家发的豆芽炒个粉条,凉菜拌好,鸡鱼肉也上桌,年夜饭终于开始了。这个吃一口,那个夹一筷子,小嘴塞的满满的,脸上的笑容乐个不停。爸爸喝点酒,咧着嘴红了整张脸。奶奶和妈妈忙着给我和弟弟夹菜,边夹边叫我俩慢点吃。爷爷也没有了平日的威严,脸上挂着笑。
饭后全家人齐齐端坐看春晚,相声小品逗乐一家人,歌曲舞蹈好新鲜,全国的流行时髦汇聚在一起,吸引着无数人的眼球。
妈妈揉面,爸爸擀皮,我和弟弟学着大人的样子同奶奶一起包饺子,放一个硬币在饺子里,再放一个带糖的饺子。先包一个麦穗饺子,然后包一个传统饺子,你包一个,我包一个好不热闹。
十二点钟声敲响,爸爸又去院子里放二踢脚、窜天猴和呲花,乒乒乓乓的响声好像一个信号。接下来全村的鞭炮声开始上阵,你家响完我家响,此起彼伏,最后轰的一声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