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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的奶奶和她们那代人的爱情

奶奶总说,我有个抬不起脚来走道的坏习惯。我每次放学回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就会说:“听见没,这是又放学了。”

是不是很囧,老远光听走路声音,就知道是我。当时我倒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真心不怨我。

我人长得小,自然脚也不大。后来上班了才知道,我属于脚面稍平,脚跟没有凸起的人。通常就是穿不了瓢鞋,带不起来,一走路就会掉。

那个时候家长都喜欢,给小孩买大点的衣服裤子和鞋。原因不用说也显而易见,可以多穿两年,老大淘汰了,老二还可以继续穿。所以我穿着不那么正好的鞋子,还带不起来鞋,能不走道遢拉个鞋吗?

后来家长就尽量给我买正好的鞋子了,要不没走坏,都磨坏了。等自己可以买鞋了,就没再出现过这种情况。我是不是跟正常的小孩不一样,为什么别人穿大点的鞋就没这样呢?

唉……我身上的特性听家里人说还挺多的。小时候有个阶段就喜欢咬指甲,把指甲整得秃露反帐的。穿衣服什么扎挺点,硌挺点,不熨帖点,都不乐意。洗澡使劲搓疼了,更不高兴。

我是个难搞的小孩,不知道父母是如何忍受的,感谢你们的包容和忍耐。

奶奶肚子上有个很长的疤痕,听她说是年轻的时候手术留下的。那个时候的医疗水平,缝针都会有疤,当然现在都是无痕的了。

后来听我妈也说过这件事,说是当时我奶肚子上,长了个什么瘤,去城里做的手术。当时我爷陪着去的,对我奶很是殷勤照顾。我奶想吃鸡腿,我爷也二话不说就给买了。后来出院了,临走的时候,还和我奶在城里有名的公园,照了张相留念。

说来也是巧合,很多年后,我们全家正是来的这个城市生活。

我妈当时说起还很羡慕,说她没被我爸如此待见过。其实我爸没我妈说的那么不体贴,我爸平时不怎么浪漫。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很维护我妈的,对她也很照顾。小女人就是这样的,都有点小傲娇,希望老公多忍让,能够体贴包容。

我爷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人,在家里是绝对的一言堂,规矩又多。所以在世的时候,我奶从来没发过第二种声音,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奶一辈子没穿过裙子,因为我爷不让穿。当年流行脚蹬裤的时候,我妈曾给过我奶一条,我奶穿上被我爷看见了,一顿臭骂,然后我奶就再没穿过了。我奶很喜欢拧秧歌,也跟着去拧,被我爷知道,强硬制止了。我奶喜欢没事的时候出去溜达,我爷活着的时候也十分克制。

听起来,我爷对我奶很多管束,她应该活的很没自我。可我爷去世后,我奶还是很怀念被我爷管束的日子,也时常想起他。

记得我爷在临终前,曾嘱咐过我奶,在他走后,如果过得不顺心,可以再走一步的。这个我真没想到。我想我爷那么封建的人,对我奶那么多管束,应该是不会同意她改嫁的。可他却在死后,做了完全不一样的叮嘱,看来他还是有远见,很在意我奶的吧。

可我奶最终还是没有顺了自己的心,而是在我家寿终正寝的。

这里面可能有我们不大同意的原因,但更多的也可能是她自己,还留恋着和我爷的感情。或者她更认为如果走出了那一步,就不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在死后和我爷合葬在一起了吧。

我爷比我奶大七岁,走的又早,我奶在我家守了有二十几年。可能这中间有高兴的时候,也有不快乐的时候,但最终她是没有遗憾走的。我想这几十年有我们的陪伴,她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也许她当年听从我爷的话,会有不一样的生活和际遇。可在哪其实都是有如意和不如意的,也许会好,也许会不好。

当年我的选择是中立的,不阻拦也不赞同。我妈是赞同的。我爸和我弟开始是不同意的,后来也有了松动不再反对。可我奶错过了刚开始的冲动期,知道了家人的意见后,就不再想那么做了。所以后来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一直到看见重孙子都上学了,才去世。也算是长寿了,得见四世同堂。

如果能再重选,我想我的选择依然是不会变的。不知道我爸和我弟会不会有不同的选择?

生活不能重来,现在的社会很是开放,现代人的想法也比从前开放得多,我想老人们的选择应该会更多吧。

不能单方面的说谁的选择对,谁的选择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自己想过的生活,别人其实无权过多质酌。只要双方能达成一致,那就是对她们来说最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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