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门外的人这般锲而不舍,沈如颜只怕是有要事要禀告,费了天大的劲,才推开身上的男人,从青纱帐里爬出来,胡乱套上了鞋子,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饰。确定没有什么不妥之后,才前去开门。程文轩知道这大好的机会是注定要泡汤了,一边扣着在纠缠中被扯散开的扣子,一边用一种欲求不满的语气发着牢骚。
“他们最好保证真的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这个男人啊,她该拿他怎么办呢。
她一边取笑着他那如稚子般不成熟的行为,一边拉开了房门。
虽然衣冠没有什么不整的地方,但是她开门的一瞬间,还是让守在门外的小厮一震。过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
这时候,程文轩已经穿好衣服了,他从内房走出来,正好瞧见这大胆的奴才盯着自己妻子发呆的一幕,禁不住怒火中烧。大喝了一声,愣是把那人吓得不轻。
“有什么事,快说!”
他将她拉到身后,护得死死的,愣是连一片衣角都不愿意给来人瞧见。那小厮也是极为圆滑的,很快便察觉出主子的不对劲,遂很自觉地长话短说,尽量只求言简意赅地说完,然后溜之大吉。
“孙小姐半夜发高烧,二爷……。”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她从他的臂弯中伸出一颗小脑袋来,望着来人,大惑不解。
“奴才也不清楚,大夫已经过去了,是他让我来请二爷和少奶奶的。”
“好了,你可以走了。”
得到了特赦令,那小伙子就像是脚底抹油了一样,溜得比谁都快。沈如颜因担心程昭容,抓了一件披风就要往外赶,却被程文轩拦住了。
“好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昭容吧。”
鉴于他之前那些很不正经的行为,她还以为他是因为男性需求没得到纾解,找她闹腾呢。正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呢,没想到他变魔法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条面巾来。一边忙着替她戴上,一边还不忘调侃两句。
“放心吧,你脑海中想的,总有一天我会把它变为现实的。”
他帮他绑定面巾,又替她整理了一下青丝,这才心满意足地看着她眼神中闪烁的慌乱。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这般毫无防备地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摆在脸上吧。
“没个正形,还是去看昭容吧。”
知道是自己想歪了,她多少是有些羞愧的,若是现在地上有一个地洞的话,她一定就钻进去了。只可惜地上没有,所以她只得硬着头皮,红着俏脸和程文轩一起去探望昭容。
佛堂
“昭容怎么样了?”
沈如颜几乎是冲进门来的,一开口便是问昭容的情况。自从文雪出事之后,她对身边的人,更为珍惜了,就只怕他们和文雪一样,在一个猝不及防的雨夜,没有任何先兆地离世。
她再也不能容忍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离开了,这不仅是她对昭容的病情如此紧张的原因,更是迫使她下定决心面对和程文轩之间的感情的缘由。
她再也无力承受生命中的任何的不可预料。
大夫正在一旁写药方,她走近了床上的小人儿,伸手拿掉她头上帮着降温的湿毛巾,将素手放在她的额头上,烫得吓人。
她找了几个服侍程昭容的丫鬟问情况,程文轩则被大夫拉到一边。
“二少爷,孙小姐的病需要父母的血做药引。您看?”
父母的血?这是什么怪病,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耳尖的沈如颜就凑过来了。
“父母的血?那我现在就去派人请尔芙过来。大夫,是不是有父母的血做药引,昭容的病就能好了?”
沈如颜不明内情,再加上救人心切,也没想这其中的内情,就要命人去请杜尔芙。却被程文轩拉住了。
“颜儿,你让墨书去吧,墨书知道怎么处理的。”
她点点头,虽然有些疑惑,倒也没怎么放到心上。故又走进内房去照顾昭容去了。
“二爷,老夫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老大夫叫住了正欲走进内房去的程文轩,语气中有些犹豫,却轻而易举地勾起了他的兴趣。
“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是不当说的。但说无妨。”
他的一双眼睛都放在门内的俏人儿身上,只是这大夫在府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只要做出这副为难的表情,就代表着有事要发生了。所以纵然有再多的不耐烦,也只得忍住了。
“是关于四姨奶奶的。四姨奶奶的身子本来就不好,生完孩子之后,身子算是彻底垮了。小人昨日替她把了脉,只怕她是时日无多了。”
时日无多?
他只知道惜玉的情况不乐观,身子骨的确不如以前了,但他一直都只是认为她是因为生完了孩子,身子虚弱,过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了。故没多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
也难怪她会主动来找自己,提出要他配合她演一出戏。
难怪她会担心昭文,她一出事,昭文在府中的日子,的确不会好过。
之前他还在怪她狠心,还以为她提出来要把昭文送出府,是因为她嫌弃昭文的缺陷,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番变故在。
好歹两人也曾共赴巫山云雨,多少是有些露水情分在的,现在她落到这般境地,他自然要占主要原因。
一阵愧疚在心中涌起,朝房中望了一眼,沈如颜正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昭容,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离开。
“派几个人帮颜儿照顾昭容。”
他朝站在身边的芸香吩咐道,说着就要抬脚离开。他的脚还没踏出房门,芸香就叫住了他。
“二爷,若是二少奶奶问起您的去处,芸香该怎么回答?”
若是放在以前,芸香自然会有一套处理这种情况的法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二爷喜欢二少奶奶,在这府中早就不是秘密了。特别是两人正处于暧昧期,若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让两人心生嫌隙,可就是大罪过了。
与其以后要面对那样的后果,还不如现在就把事情弄清楚了。该说的话,该做的事。一律都请教清楚了,再做。也可以少犯点错。
“就说……就说,唉,我的事,还有什么是瞒得过她的,就实话实说吧。”